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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留宿【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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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其实表面也没多少变化,生活不就是长久按部就班与短暂越轨喘息吗?

只是南挽诚的按兵不动,总会是沈翎羽的就此错过。

短短五天的失联,算不上一别永诀,消磨了日久天长,说不清是无聊的试探,还是故事的转折。

就算要离开,也不应该毫无前奏。

就算是新鲜感,也不应该消失得这么快。

不应该吗?不应该的事情太多了,已经不在乎这点了。

续言什么的,果然只是小孩子的童话。

沈翎羽坐在酒店的包厢里,再次将手机调为静音,今日的第5次了,也是最后一次。

抬眼,准备呼出的一口气被沈培泽平静的目光阻塞,他彻底放下手机,却放不下那场来去匆匆的私奔。

如何迅速压垮一个人?让他在身不由己中感受一次自由与轻松。

松垮的皮筋会在解脱的一瞬报废,就像那根随着气球飘向夜空的细线,太过被动。

他为什么会喜欢南挽诚呢?该恨他才对。

无所谓了,反正迟早会形同陌路,待新鲜感烟消云散后。

形同陌路后呢?

继续不厌其烦执行那有始无终的跳楼计划?

如果成功了,那他希望南挽诚能去看自己一次,在墓碑前为自己流泪,哭着后悔在告白上不真诚,幼稚地承诺下辈子要在一起。

“以后会常见面。”

商人之间的客套话。

我们不会有下辈子了,那是你见我的最后一面,受欢迎的大作家。

错过了彼此,到底谁会后悔呢?是你吧。

沈翎羽的眼睛没有聚焦,黑眼圈也更重了,他疲倦地低头,微不可查勾了勾嘴角。

忘了自己身处除夕的饭局。

说俗一点,就是高质量一点的相亲。

柯芝又是一身Chanel比较经典的造型,一旁坐着面部表情比许辽还要死板但语言艺术胜过沈培泽的宋昕岚,带着一个沉默寡言的姐姐,和一个纨绔轻佻的弟弟。

“宋香。”

“宋倜。”

名字真普通。

【很好听的名字】

……

沈翎羽垂眼。

有点想他了。

但他应该没有在想自己。

南挽诚不敢奢望。

他们之间的联系全靠南挽诚一个人支撑,就像那支百醇,随便抬抬下巴或者低低头,就轻而易举折断,回忆吃进肚子里,可能也只有南挽诚一个人感到清甜与苦涩。

除夕的夜晚,窗外一片寂静。

都回家了吧。

他也在家,一个人,过这团圆佳节。

没有团聚,没有年夜饭,也没有春晚和烟花。

违逆了太多新春风俗,懒得开灯求个所谓灯火通明。

反正,这城市也好似就剩他一人。

手机灯面朝天花板,南挽诚坐在床上哭得蜷缩成一团

眨眨眼,泪水盈在眼里,视野里交错相叠的白金色蛛网状泪光摇晃不定,他空茫的眼睛里有海水的粼粼金光相辉映。

眼泪这么漂亮,为什么会是痛苦的溢余呢?

漂亮的事物总饱蓄痛苦,挤压的泪水徒留虚无。

而虚无相连长眠,于是无措轻哄入睡。

梦会更加美好吗?

会吧。

妈妈说过,他是冬日的小太阳,会拥有一个酣甜的梦乡。

但妈妈也说过他的未来会幸福健康。

假的。

妈妈是骗子。

他不是小太阳。

他做的永远是噩梦。

甚至来自人生第一场签售会。

那才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被仰慕自己的读者哭着攥住了手,捏着作为礼物的蝴蝶刀,扎破了自己空荡荡的身体,也割破了女孩瘦弱的躯壳。

一个严重精神病,一个重度抑郁症,临死相视,眼底只剩那莫名的释然。

鲜血,尖叫,警铃……

他的眼前模糊,说不清是隐形眼镜的脱落还是无形生命的流逝。

叮铃铃——

啊……门口的雪花铃响了。

那就不用害怕了……

他笑着闭上眼。

妈妈唱过的童谣,是祝福还是诅咒呢?

不知道,反正妈妈已经死了。

也没人可以问了。

祝福本就苍白。

欺骗长不大的小孩。

睁开眼,未干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见漫漫黑夜。

睡醒的一刻,才是新一轮的绝望。

他是那个长得很快的小孩,快到堪堪长了个躯壳,就被迫学会飞翔。

跌跌撞撞,疲惫不堪,稍稍松懈便落了海。

沉溺深海的茫蓝,越过断崖身体下沉一瞬,一低头,是不见底虚无的黑渊,灵魂都坠了进去,魂魄被吸附失重的错觉,无助绝望从脚底的冰冷爬满全身,心悸找不到支撑,越慌越恐惧。巨大鱼类隐隐约约暴露身体一角,徘徊四下,等待溺水者的失足,空灵的哀鸣恐吓脆弱的魂。

细碎的呜咽隐忍在空荡荡的房间。

反正哭出来也没人听到,那就哭吧。

但是哭出来也没人听到,那还是算了吧。

什么都算了吧,工作,财富,友情……

落水的鸟张开翅膀等待海水的吞噬。

但对沈翎羽不能算了。

他还要见证沈翎羽的幸福。

幸福里有没有自己也无所谓了。

他这种人能活多久呢?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是属于他们的,第一个春节。

也要在失联中度过吗?

不行。

当然不行。

濒死的鸟剧烈挣扎,搅动海底的死潭。

刺眼的手机屏显示着23:50。

还有十分钟。

他拿起手机,穿着睡衣,赤脚踉踉跄跄冲出了家门。

电梯太慢了,他直接走的楼梯,冻红的脚心沾染土灰,可能会弄脏沈翎羽家的地板。

但他多虑了。

一声声门铃,一声声的回荡,他又被空房拒之门外。

这次没有热情,没有鲜花,甚至没有邻居。

但他等不了了。

双腿的颤栗已经不知道是机体承受不住外界的寒冷还是内心的崩溃。

他说会等沈翎羽很久,但他现在一秒都等不了了。

于是他给沈翎羽打去电话。

嘟——嘟——

漫长的铃音在胸腔横冲直撞,他要被这折磨的安静吃掉了。

“您好,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南挽诚将手机摔在地瓷砖上,完好无损,耳鸣讥讽着他的无能狂怒。

他溃不成军,坐在门口哭泣着等待,等待沈翎羽发现自家门口被泪水淹没。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

烟花,炮竹,祝福,在同一时间充盈人们的朋友圈。

12:00,统一14亿人口欢喜的一秒。

但14亿这个数字那么庞大,少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他真笨,又不是所有人跟自己一样,新年如常,无家可归。

这座高楼林立的城市,被热闹遗忘,而南挽诚是一个附赠品。

哭肿了眼,冻僵了手,他比出一个剪刀,抬手试图剪断楼道的灯光,就像14岁那年一样,蒙蔽了惨白的光,丝丝缕缕,沾了脸庞,便融作泪线窒息了胸腔。

他总是长不大,依然在等待着被接纳。

可是当他等待的人终于归来,他的平静却反弹回撕心裂肺。

拿着一把蝴蝶刀,是那个在他签售会上自杀的女孩送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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