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羽察觉到他语气的微妙,于是转移话题。
“星期天想和我约会吗?”
南挽诚愣住,清晰感受到沈翎羽吐息的潮热。
约会……
这还是沈翎羽第一次主动提出约会。
“南挽诚,你的心跳声好大。”
沈翎羽蹭了蹭他的脖颈,稍稍收紧手臂。
南挽诚被蹭得有点痒:“你是小狗吗?”
沈翎羽沉思片刻,回答:“我是蜗牛,可以把你藏进我的壳里。”
南挽诚没回话,莫名觉得难过,他还是不太习惯处于暧昧的被动方。
“南挽诚,每次我抱你腰的时候,你的心跳声都能把我的耳朵震聋。”
南挽诚叹口气:“你这几年真的是学坏了。”
沈翎羽今天似乎真的被夺舍了:“老师教得好,对吧,冷少?”
“什么冷少啊,我现在都转型写无限流了。”
“最后结局死的死,活的死,只剩主角一对濒临崩溃苟延残喘终成眷属?”
“翎羽你该少上点网了。”
沈翎羽嘴上应着,背后的手已经伸向南挽诚蓝色透明蝴蝶状的鲨鱼夹,发夹上淡蓝的云丝缕缕飘悠,咔嚓一声,白色的头发垂落锁骨蝶翅间,撩拨沈翎羽的下巴。
南挽诚的头发已经很长了,虽然补色时修剪过几次,但现在也过了胸。
“你现在像个女人。”沈翎羽的声音有点闷。
他本来想用“女孩”这个词,只是他们今年都28了,男孩女孩的概念只能留给淡色的记忆。
南挽诚笑了笑:“是女人的话你会跟我结婚吗?”
他不说话了。
结婚?他们都不喜欢这个词,但他们也都觉得这都是对方眼中在一起的标志。
“翎羽,你的心跳好大声啊。”
“你听错了。”
“那你现在有喜欢我一点吗?”
不喜欢,我爱你,早已经是爱了。
但不应该现在说出口。
沈翎羽合上眼,埋进南挽诚的锁骨间,清凉的温度从发丝间倾泻,作用靶细胞,滚烫了血液。
“快睡吧,我明天还要早起。”
南挽诚静了一会儿。
“嗯。”
三年都没得到的答案,他并不急于一时。
其实也不重要了,他的人生一直如此,苦难消解他的向往,兴致低下是无可奈何的妥协,于是他习惯安于现状,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也别无所求。
一个身份没什么重要的,一直这样拥抱彼此睡下去,也挺好的。
“对于你,我很容易知足。”
南挽诚闭上眼,忧伤的甜言蜜语呢喃在小朋友左耳的柔软。
昏暗的房间窗门紧闭,密不透风,关押两个因爱而生的囚徒,平缓的呼吸交织出彼此的幻梦。
翌日南挽诚醒来的时候,沈翎羽已经出门了,窗帘紧闭,完美抵挡晌午的暖阳,空荡荡的怀抱,空荡荡的被窝,只有他一个人的温度。
他半阖眼漫无目的环视了一遍房间,坐在床上一片空白,兴致恹恹地低下头,抚摸着冰凉的枕头。
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明明睡前还在满足于一个暧昧对象的身份,醒来却觉得自己不该赖上沈翎羽。
他好像没有考虑过在一起之后会怎么样。
摸爬滚打狼艰狈蹶渴求了那么多年的爱,如果突然降临,他真的会开心吗?
会吗?
他会觉得自己太脏了,拖着一身血泥无法保护好那干净珍贵的琥珀。
顾虑来得太迟,所以过于汹涌,海啸浪咆,轻而易举摧毁了孤儿的摇摇欲坠。
我的确渴求幸福,可我不想要幸福。
悲痛的关卡里,真正的幸福拥抱起来是很痛苦的。
活着怎么这么难?死亡会不会也同样如此?
世界真残酷,给我的所有选择都那么痛苦。
我真恶心,怎么都不满足。
【小朋友:早饭在厨房,记得热一下再吃】
过期的提醒,提醒他的后知后觉。
南挽诚缓缓抱膝,蜷缩进凉透的被窝。
泪水锈蚀了咽喉,他连哭声都发不出来,整洁的指甲胡乱抓花了手臂,篆刻难言却咽不下的苦。
好累……
说着想逃。
却还是下意识喃喃沈翎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