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斌用鲨鱼嘴咆哮:“你算哪门子圣诞老人?!礼物袋只进不出,哪有圣诞老人把所有东西都打包带走的——噗唔!”
亚瑟默然地收起刀,被他从后面敲中的波斌摇摇晃晃地晕倒了。亚瑟往后撤了两步让出位置,于是柯伦便很自然地用剃头推子刮掉波斌的头发。
“怎么又是多脸怪啊,这次可没有马桶盖了。”木川吐槽道。
柯伦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发现波斌的头发也剃得不够干净:“有个问题,这个理发器虽然很好用,但平直的刀头和脑袋不贴合总会留出几毫米发根。”
“确实,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柯伦和木川同时露出严肃认真的表情。
亚瑟耷拉着死鱼眼看他俩:“到底哪里严重了啊。”
木川板着脸说:“我们一定要找到最好用的剃头刀,多练手,争取完成最圆满的光头作品。”
柯伦立即附和:“没错!现在就去找!”
……
凌晨五点。
清冽的晨风终于迎来了地平线的微光,海面中的各色岛屿隐浮于海雾中,浪花冰白,透青,纤绿,空气中仿佛烫出鱼鳍和贝壳纹路。光线的流动引起微细妙变,虾红,亚麻黄,天空由微光变成黛青。
山治小心地避开巡逻的海贼,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三个多小时,他必须赶紧回到休息室内。半夜他和路飞见面总算把话说开了,他们草帽团和贝基达成了合作,等到今天婚礼仪式就发起攻击,以枪/声为信号。
昨晚的露水还残留在庭院内,盛满水滴的枝叶承受不了水的重量,沙啦沙啦地往下掉水珠,穿越云层的朝阳穿透水滴,整座庭院顿时变得像由光的粒子拼凑而成般美轮美奂。
山治稍稍分神欣赏了一下美景,随后余光瞥见树枝之间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他往前走了几步,原先探究的目光变为默然——晕倒在树枝间的人正是昨晚被他一脚踹飞的【讨债者】波斌,而且身上的伤比起见到他时更重,不知道又被谁揍了。
还是个秃头。
山治摇摇头,无悲喜地绕过他朝自己的休息室走。一路上他发现走廊里隔三差五就倒着昏迷的人,要么歪着头靠墙,要么趴在地面上看不见脸,要么四脚朝天平躺,无一例外都被剃光了头发。
山治:“……”他好像知道是谁干的了。
金发蓝眼的青年无奈地迈步向前,经过文斯莫克其他兄弟的房间时,他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吵吵嚷嚷的对话声,半敞开的门缝里还有女声,是蕾玖吗?他往门内看了一眼。
——“你这样太慢了,看我的手法,要顺着头型。”站在沙发后面的黑发少女抓着T型电动剃须刀,正在给昏迷的伊治理发。
她身旁就是柯伦,蓝发男生有模有样地模仿她,抓着另一把剃须刀对昏迷的尼治脑袋上下其手。
亚瑟坐在沙发上叹气:“你们小声一点,前面就是女生休息室,别把布琳弄醒……”目光刚好和山治相交,他的话顿了一瞬。
山治推门进去,看着一屋子昏迷的文斯莫克兄弟发呆:“他们怎么睡得这么死?”
木川和柯伦也看见他了,两个人忙不过来只能口头上和他打招呼。木川唯代替其他人解释:“我们在酒里放了麻醉药,他们喝了好多,还有老爹也睡了。”
什么老爹?
山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视线撞上房间角落里平躺的文斯莫克·伽治。这位他所谓的血缘父亲顶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昏睡在地毯上,看样子理发已经完成了,并且十分成功。
他先是从喉咙里憋出一声气音,随后咬着嘴唇压制笑意。
“你看,我们在很多地方都留了草莓图案。”木川示意山治看墙上的记号,“是不是很像大盗?”
山治的表情缓和下来,他和她说话时带上了在蝠鲼岛互相吐槽的熟稔,还混着点只有对伙伴才有的恶劣轻佻:“怎么会有大盗只偷走别人的头发啊。”
是平时对女性绅士的厨师先生很难露出的一面,但木川唯习以为常地和他搭话:“那还要再偷点什么吗?我感觉剃头这件事实在太酷了,山治先生还是太年轻了啊,没有参与这次无聊但有趣的行动实属你人生中的巨大遗憾!”
他也挺习惯少女这种夸大其词的描述,边笑边看她:“无聊但有趣吗……总结得很到位。”
亚瑟挑起眉梢,若有所思地往木川那边瞥去,少女的表情如旧。他又瞅了一眼柯伦,那小子正勤勤恳恳地理发,完全没有关注这边的对话。
“我们的路线是这样的——”木川唯向山治介绍自己的行动轨迹。
她的裙子外面穿着黑色长西装,之前用来伪装的东西早就因为不方便而扔在一边,海水浅浅拍打岸边的声音远远传来,朝阳下的天空开始呈现一片浅粉色,少女的身影也投射到后方的玻璃窗上。
金发蓝眼的青年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听她说话,他靠在沙发边咬着没有点燃的香烟,一只手拿着金色打火机,大拇指一动,它就冒出橘色的火焰,按灭,再打亮,一直重复这个动作。木川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山治也没有打断她,那道打火机的光在两人之间明明暗暗地跳跃。
在她开始做总结时,山治才抬头看她,蓝眼睛被晨光映衬得闪闪发亮,那是一种亮得惊人的颜色,他的视线隐晦地从她的身上经过。
“该走了吧。”亚瑟出声提醒道。
“还差勇治没有理发,可能这就是天意吧。”木川故弄玄虚地感叹,“留下他的绿色头发一命,毕竟绿色还是挺炫酷的。”
“唯小姐喜欢绿色吗?”山治问。
“我喜欢金色和蓝色。”她即答。
感觉这个问题好像出现过很多次了。
山治顿了一下,他的脸还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毕竟和索隆先生相比他没有那么夸张的肌肉量,体型更纤瘦。尤其是躲起来哭的时候、还有会暗暗和女孩子吃醋的时候,脸皮又薄,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一种“他还挺可爱”的感受。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蓝眼睛亮晶晶的:“那我喜欢红色。”
嗯?这个回答是不是也出现过好几次了?木川来不及深究就被亚瑟拽出门,她皱着脸试图回忆起上一次听到这句话的场合,但暂时想不起来了。
三人拉拉扯扯地走出房间,柯伦还有点依依不舍地回头看勇治的头发:“亚瑟你急什么啊,我还没……”
亚瑟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几秒后迅速转头又看着木川。
柯伦和木川面面相觑:“……?”
亚瑟吸了一口气打算说什么,可走廊那头传出了脚步声。三个杀疯的理发人立刻凭借身体记忆分头行动,木川闪现在来者面前用麻醉剂蒙脸,亚瑟从后面手刀锁喉,柯伦锻炼剃头技术——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这一次木川唯把人弄晕之后,亚瑟用胳膊肘勒住对方的脖子,柯伦迟疑地举着剃须刀:“这个人有点眼熟啊。”
草莓团把人放倒,三张脸再一次悬在半空探头看:黑色的长发,红色的长裙,方脸厚嘴唇,熟悉的五官似曾相识。
“这个人,是那个匕首侠吗?”木川唯迟疑地开口。
“不是吧?”柯伦拒绝承认。
三人同时沉默了一会,正好山治也走出来准备回自己房间,四个人围着晕倒的虚假【匕首侠】发愣。
“由依小姐?您的化妆师已经到了。”一群人的脚步声骤然接近。
柯伦手一抖,剃头推子在女人脑袋上划出一道夸张的跑道。木川唯瞬间睁大眼睛和惊恐的亚瑟对上视线,连山治都懵了,四人对着满地碎发吃惊得像个河豚。
“由依小姐?”人群即将转过拐角。
没办法了。亚瑟反应极快地扯着柯伦和山治窜进旁边的房间,顺便将虚假匕首侠的“尸体”一起抬走,只留给少女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
木川唯差点被队友送走,她睁着死鱼眼看着紧闭的房门露出无语的表情,随后深吸一口气,背对着走廊那头的人。她甩开西装外套理了理发型,当对方接近时才仿佛刚听见般,转头从喉咙间溢出一声惊疑:“嗯?叫我吗?”
若隐若现的窃笑声在门后响起。
木川的眼角微微抽搐,她觉得快被自己兜头油腻走了。来叫匕首侠化妆的一群人正是克力架的部下,他们甚至没有多看几眼便拽住她的胳膊直接拉走:“由依小姐,婚礼还有三小时就要开始了,请您不要到处乱晃。”
喂!你们眼呢!
木川边走边给那扇门疯狂递眼神:救我!队友救一下啊!
但——门依旧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无人打开,也无人应和,看起来就像木川唯关上的心门。
……等等!这队友情也太脆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