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多默然:“谁会想要老鼠啊,除了水和食物之类的必需品,其他东西无所谓吧。”
“我只要水和打火机。”木川开口说,“其他随意。”
奇犽挑走了防水布和医用纱布,帕里斯通把几颗电池拾起来,绮多选了计时器,除去杏仁水外剩下乱七八糟的无用物品统统被木川装进大号帆布包一起打包带走了(不要老鼠)。
因为在未知的领域内单独行动是一件危险且没有必要的事情,所以几人也默认了暂无离开的打算,除非出现不可抗力事件。
木川唯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块融化后软塌塌的巧克力,扯掉包装纸塞进嘴里,有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远处的通道,然后感到一阵视线。
回神一看,其他几人都直直地盯着她。
“怎么了?”她疑惑地看回去。
“你……居然带了吃的东西吗?明明随着时间流逝,原先带进来的食物只会转变为其他没价值的废品,我之前口袋里的糖果都已经变成普通的纸片了。”绮多惊讶地说。
木川默默看了他们几秒,作为全场唯一携带行李成功入内的世界编外人员,她挑起眉梢,恍然大悟:“所以大家不是因为是笨蛋才不多带点食物进来,原来是没办法啊,我还在想既然要冒险,怎么能不装着海贼——不,猎人便当。”
那个微妙的海贼一词,实在让绮多很难不联想到她的职业。
一直沉默寡言的奇犽好像也受不了木川的语气,终于忍无可忍地吐槽:“怎么可能因为是笨蛋啊!”
“那我还有一点小零食,也分给你们一点吧。”
她倒是很大方地掏出好几袋麻辣小鱼干。
帕里斯通:“……为什么是这东西。”
奇犽:“随便吧。”
绮多:“既然要带就麻烦多装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啊!金那家伙是在开玩笑吗?!”
木川义正严辞:“金先生真是让人头痛,他之前非要让我装满压缩饼干,谁要吃那个啊,所以我偷偷换成吃了就会开心的麻辣小鱼。”
其余几人:“……”
正说着,墙边爬过一群变异的皮蠹甲虫。圆形的暗色甲虫背后长着恶心的绒毛,从他们脚前经过。这种生物在博物馆和法医实验室经常用到,因为它们可以在不破坏骨骼的情况下,把残留在骨骼上的腐肉一点点吃掉,甲虫会欢快地涌进黏稠的腐物中大快朵颐,不论多细小的骨头都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奇犽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从地面跳到了一根钢筋上,他脸色很臭,嫌弃得不行。帕里斯通也悄然无声地后退半步,用实际行动拉远和虫群的距离。
绮多并不害怕,她只是不太感兴趣地瞥了虫子一眼,目光定格在木川脸上,然后逐渐涌起难以置信的情绪。
木川唯边吃麻辣小鱼边若有所思地蹲下来看虫子,接着又回头用亮晶晶的红眼睛看着她。
绮多:“你该不会是想让其他人把这东西当作食材吧。”
木川摇头:“不,我今天没这个打算。”
绮多:“这打算你一生都别有啊!”
木川:“不是说好了要开开心心吃零食吗。”
绮多:“在这种冷若冰霜的氛围里要怎么开心地吃啊!”
帕里斯通:“感觉绮多小姐这段时间话都变多了,看来是十分喜欢木川小姐呢。”
木川:“真的吗,太好了。”
绮多:“……”
唉,对方就是这种越起哄越来劲的性格。绮多没再和她废话,转而沉默地走到旁边一个空油桶前坐着休息。
连着走了数小时,按照外界的时间来算,他们大概是从中午一直奔波到午夜,人会累也是正常现象。
绮多记得这里的环境在比杨德的文件里有提到,说是离开黄色墙纸房间后就会自然进入的第二层,他们认定这里很安全,所以帕里斯通才会这么冷淡地无动于衷吧。
要是这里很危险,那家伙绝对早就明哲保身跑远了。
再说起比杨德,那个白痴。像是这家研究所开浮雕研讨会、那家贵族和王国达成合作,这个王子、那个黒/幫,只要有空,他就把协会的人带在身边,到处找茬。
这个火大的感觉让绮多想到小时候的事情,家里人送她接受艺术熏陶,像是乐器,画画之类,她都没有坚持下来,可以说是出了名的半途而废什么都学不会的小孩。
她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学什么都是看天赋的,大人喜欢骗小孩子上天总会给你开扇窗的,都是骗人的。她自认为就是根腐烂的木头,有没有天赋她自己不知道吗?
“说起来,那么多资料你都能记在脑子里,而且听说绮多小姐是三星的职业猎人吧,还学了医科和法律,你真厉害啊。”
黑色长发的少女超大声地夸奖道,她用理所当然态度说这种绮多完全没办法说出口的坦诚话语,漂亮的眼型弯起来,赤色的瞳仁含着笑意,那是一双像兽眼般美丽的眼睛。
哪怕是这么轻浮的性格,她都给人一种好像做什么都很寻常的错觉,把这种羞耻的夸赞当作平常对白,也不见尴尬,仿佛天生就拥有强词夺理的任性能力。
绮多瞪大了眼睛,狗狗耳朵瞬间红了。她唰地把脸扭过去,又觉得自己这样不自然,连忙开口:“没什么,很普通的事情。”
说完,她坐立不安地瞟了木川一眼。
木川唯却反驳道:“怎么是普通的事情呢,要是没有长时间的研究和经验是肯定做不到的,优路比安大陆很难找到第二个像绮多小姐这样的人了。”
原本在旁边漠不关心的帕里斯通默默看了木川一眼。他对那种得天独厚、不受影响的生命力感到一种近乎厌恶和鄙薄的情感,而且甚至还感到一股强烈反感的空腹食欲。
除了荒谬之外,绮多忽然又觉得,未来要摆脱这个少女恐怕没那么容易了。之前那种想起比杨德就意气消沉的心情,此时借着一点无可奈何的微妙情绪,正逐渐改变起来。
“……是吗。”绮多小声地说,她多少还掩饰着真心,耳根微红,半是纠结地嘟囔,“你还是多注意自己吧,别在这种环境里掉以轻心。”
“放心,我不可能死。”
头顶的荧光灯亮着一盏,灯光里弥漫着水汽,木川开玩笑说,像一个恶作剧被揭穿的孩子那样笑道。
“死神会偏袒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