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社死的木川不同,乔对此乐见其成,他光是看见她和酷拉皮卡站在一起都觉得有意思,满脑子都是起哄。
于是当木川唯重新故作镇定地站起来时,乔立刻笑嘻嘻地把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哟,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出50戒尼!”
黑发少女的眼角似乎是在抽搐,她缓缓起身,平整了一下头发,脸上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她理直气壮地摆出懒散的样子,好像被怎么开玩笑都无所谓似的,回头朝乔竖起中/指。
“……很不友善啊。”乔总结道。
他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忽然脸上有种被戳痛的错觉,实在无法忽视。紧接着,他一转身便看见奇犽正在用那种死死凝视的阴郁眼神瞪着他,寒气瞬间嗖嗖直往上窜,乔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
乔后退半步,他磕磕巴巴地讪笑:“哈哈,开玩笑而已,毕竟是美少年和美少女站在一起,赏心悦目咳咳咳咳……我是说,我看得都心动了。”
“你心不要乱动。”奇犽满是警告和恐吓地看着他。
乔倒也没害怕,他揶揄地挑起眉毛:“都不让人心动,真是可怕的家伙。事实就是般配啊,如果可以我直接把民政局搬过来!”
奇犽的脸扭曲了一下,终于忍无可忍地抬起腿,追上乔,猛地用手肘勒住他的脖子,朝对方露出阴测测的威胁表情:“你再继续起哄试试?”
“救命!!杀人了!”乔能屈能伸,一秒不到就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一点都不般配,谁都配不上她,行了吧。”
周围响起哧哧的闷笑声。
奇犽和乔抬头一看,杰正站在两人面前,他依旧是一脸正经,好像刚才的笑声与他毫无关系,但是他眼中的笑意和微微勾起的嘴角却暴露了一切。
奇犽立刻恼羞成怒地用另一边手肘圈住杰的脖子,一手一个起哄怪,他盛气凌人地宣布:“现在还有谁有意见!”
“我没有意见。”这下杰也被迫拍拍奇犽的胳膊表示服输,他学着对方的语气说悄悄话,可是音量一点都没降低:“因为太重感情所以会担心朋友的唯,我也很喜欢。”
乔立刻爆笑出声,杰说完也被逗笑了,奇犽的表情看上去像站在演讲台读日记本的高中生,他气急败坏地咬着牙,脸都气红了,努力压低音量:“你就是在笑我!”
三人打成一团,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得很远。
木川唯往那边瞥了一眼:“搞什么……关系这么好吗。”
她正在用医用纱布和酒精给酷拉皮卡处理伤口,酒精是科帕纳提供的,闻起来有股刺鼻的味道,毕竟条件有限,只好将就一下。围观的大人们已经很有眼力见地散开了,倒是金还挂着那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和酷拉皮卡几眼,最后什么也没说。
木川已经习惯了这种眼神,她淡定地继续手中裹纱布的动作,垂着眼睛没往酷拉皮卡的脸上看。其实这种态度对她来说已经算妥协了,虽然酷拉皮卡在等她开口——随便说什么都行,不过她却只是保持沉默。
酷拉皮卡看着木川,她不是那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尤其是当她想要隐藏的时候,越复杂她就藏得越好,就像喷了一层水雾的玻璃。
风打耳畔吹过,涛声在身边轰鸣,干燥而温暖的沙滩在朝阳中泛着白光,无边无际的海岸发出潮水奔流的白噪音。
木川放慢动作,感觉小腿已经快要触碰到涨潮的海水了,她刚想提议说往岸上走,泛着白沫的浪花就把漂浮在海中的水母和海蜘蛛一起打了过来。
海蜘蛛不能算蜘蛛吧。
她这么想着,很随意地一脚踩死,把它扔回海中了。
一束视线长时间地停留在她的脸上,就算木川假装没发现也很明显,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从她的额头一路向下,沿着脸颊落到嘴唇上。她僵了一下,缓缓抬眉,平静地对上他的脸。
酷拉皮卡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去,金发蓝眼的男生弯着眸子,他平时总是阴郁着面容、强制自己紧绷,一旦笑起来就是另一幅模样。
这家伙……她迅速移开视线,摸索到手边的杏仁水罐子,头都没抬地塞给他:“喝水!”
他顿了两秒,把杏仁水接过去了。
过了一会听见他打开罐子的声音,木川松口气,感觉自己的喉咙也很干,她犹豫地盯着沙粒开口,仿佛沙子里有金子似的:“嗯…我是说,你刚才听到的那个录音,那就是激动人心的演讲宣言、呃,邪恶势力对谈的台词——之类的,不是说…总之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说完后等了一会,半天没听到回答,于是偷偷转头往酷拉皮卡的方向瞥去。结果刚好撞上他的视线,两人不偏不倚地对视起来,她立即把脑袋扭开。
沉默几秒,木川慢慢把腮帮子鼓了起来,是有点懊恼又觉得尴尬的反应。她抿着嘴唇,不忘给他的胳膊绑好纱布,垂在脸边的湿漉漉黑发还黏着几粒沙子。
酷拉皮卡下意识伸手把那几粒沙子弄掉了,他的手一碰到她的头发,她就反应极大地后仰,一屁股坐在沙滩上,睁大了红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有沙子。”他跟她示意手上的沙粒,“你还好吧?”
木川唯坐在地上,忽然有点破音地强调:“哎呀,我正好累了想坐下来,顺便这个角度还能看见天上的云层。”
“声音好大。”酷拉皮默默提醒。
“啊,这里有抹布。”说着,木川就拿起旁边的物品擦了擦自己的发梢,她理直气壮地解释,“你也快点用这个擦干净吧。”
“这不是我被割坏的冷却服吗。”他吐槽道。
两人同时顿了一会。木川拿起自己的帆布包站起来,她还是没看他,双眼望着半空拉长音调:“我要去解决那个那边的别的问题,先走——”
酷拉皮卡攥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站定在原地,侧身对着他。
他说:“你先别走。”
木川唯回头看他,借着太阳,她才发现对方的瞳色隐约变成了红色,那里面倒映着她的脸——蹙起眉头的无奈样子——和他此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们有太多其他紧迫的东西需要讨论,她话都要说出口了,他言语中的迟疑让她踌躇了一下。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另类,她深吸一口气。
“好。”她说,“你要说什么?”
酷拉皮卡闭上眼睛,就好像未愈的伤口被触碰了一下,感觉到自己的病痛似乎非同一般。他收好杏仁水的空罐子,语气有些低落:“对不起。”
木川撇着眉梢,好像很无奈:“为什么是道歉啊,应该有更值得说的事情吧。”
“可是这里人很多,他们听到要起哄的,你会很为难。”
“?才不是那件事吧!你在想什么啊!”
听到这句话的木川瞬间炸开,酷拉皮卡轻笑起来,他侧过脸很认真地说:“让你…你们担心了。”
她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有点吃惊,很快就恢复平时的淡定脸,一本正经地接话:“没关系,非要说的话,我也用苹果核砸过你,抵消了。”
“这也能抵消吗?”
“那当然。”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木川因社死和难为情导致的羞赧期彻底结束,她眨眨眼,感觉自己已经可以直视酷拉皮卡的脸了,所以马上扭过头看他,毫不顾忌地将视线落在对方的五官上。
她的神情漫不经心,悄然无声地凝视对方眼中的暗影,然后想起刚才的人工呼吸,目光也移到他的嘴唇上,盯着思考:之前没仔细看过,他的唇形比她薄一点,颜色苍白,浅唇色,上下嘴唇都很薄,她好像是下嘴唇会略厚一点。
她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也没什么害羞的情绪,整个人都是咸鱼般的平静。反倒是酷拉皮卡的耳根忽然染上了红色,他的脸颊也隐隐发红,迅速把头偏了过去。
他用余光瞥到木川的手指,她也顺着看过去,发现自己有些磨破的甲片,上面的图案都残缺了。
木川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太可惜了,如果给你看过了好看的状态再弄坏就好了。”
“……”酷拉皮卡很想问她这句话的意思,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他红着脸想说话:“是指……”
木川却被不远处的杰吸引了注意力,她朝那边的几人挥手:“别离这么远啊,杰,你也有话要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