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插嘴跟着喵喵,我也饿了,一天没吃猫条了。
李静水没把人领回家,而是找了个物美价廉的生滚粥店,带着一人一猫填肚子。
他没问袁淮为什么来,也好像没看见袁淮晒得发红发亮的一张脸,默默蹲在地上拿着只一次性塑料碗,帮苹果捣碎熟牛肉。
他蹲下时,轻薄的衬衫衣料贴在背上,就透出一根一根清晰的肋骨,这两个月足足瘦了十斤。
袁淮其实也瘦了不少,但李静水从刚才就一直没拿正眼看过他,肯定都没有发现。
粥的味道不错,鲜甜可口,店里空调也很足,吹得袁淮一颗心都冷了。
他在火车上那十几个小时里,幻想过无数种俩人久别重逢的场景,哪怕李静水冲上来骂他两声打他两拳都想过的……他怎么也没料到李静水会是这个反应,平静得像接待一位普通友人。
袁淮那份生滚牛肉粥只吃了一半,胃里发涨,再吃不下去了。
李静水等苹果也吃饱了,站起来说,“你念哪所学校?我送你过去。”
袁淮抿着嘴,最后一张底牌也被人抽出来了……他今天出门的确忘了看黄历。
袁淮有些心虚地嗫嚅,“G省医科大学……我们后天才报道,还没开学呢。”
没开学,就是无处可去,需要李静水暂时收留的意思。
李静水还是很平静,“那先去学校附近吧,找个酒店住几天。G省也有不少博物馆和建筑景点,趁这几天先去逛逛也不错。”
袁淮没敢问你陪我住、陪我逛吗,磨叽着说,“我攒个学费很不容易……”
“学费”二字就像是骤然踩到了李静水的某根神经上,他脸上强撑的平和面具炸开一角,终于露出了破绽。
“那你为什么把银行卡还去我家?”李静水喉结很艰难地滚动几下,眼睛跟着红了。
他就没办法盯着袁淮,他只要一看见这个人,就很想哭。
既然要桥归桥、路归路,袁淮你现在又跑来G省,跑到我面前,到底是想干什么?
袁淮让李静水这话打蒙了,半天接不上话,他没想过李静水会先问这个。
他还银行卡,是因为他想自食其力,不愿意再当李静水的累赘和负担……
这话还来不及说,李静水已经抱着猫结账出去了,在前面走得飞快,袁淮拖着那只勉强合拢的破行李箱,在后面跌跌撞撞追人,后来干脆把箱子横抱起来,呼哧呼哧跑着堵在了李静水面前,强迫李静水看向自己。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李静水偏着头不说话,脸上太瘦,眼泪都挂不住,瞬间就滑到下巴上,在地上打出滴滴答答的水印子。
今晚依旧有好看的火烧云,江畔水天一色,粉紫的水面上印着两个人的倒影。
袁淮走近一步,李静水没有躲开,“我已经攒够学费了李静水,我不靠你,不想你过得那么辛苦……我能养活自己。”
李静水的睫毛颤了颤,类似的话,袁淮初三那年也说过,当时袁淮顶着暑气在外头发招生传单,午休时躲在楼道里啃冷饼灌凉水,也晒成这样一张黑炭脸。
袁淮伸手,很轻、很珍惜地隔着衣服握了把李静水的手臂,“你要好好吃饭、睡觉,别总是胡思乱想的。你现在太瘦了。”
几乎就剩一副轻飘飘的骨架子,袁淮连抱他都生不出足够的勇气。
“我走了。”
袁淮眼睛也是红的,舍不得离开,但更舍不得李静水伤心难受。
可能两个多月的时间,还不够李静水从往事中真正平复下来。
那他就再等,反正他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