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我出院,被阿宁接到一个宅院修养。
我闲不住,带着保镖们在北京到处跑,跑到了北京潘家园,还和胖子喝了两杯。
胖子这人死不着调,喝多了神神秘秘的要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我一时好奇,在保镖们欲言又止的目光里跟着胖子,没想到这厮给我带去了风月场所,几个女模男模笑盈盈一齐涌上来,吓的我拔腿就跑,出去了给胖子一顿爆锤。
这厮还十分委屈,直呼我不知道饭香屁臭,简直离谱。
我黑着脸回去,正巧遇到阿宁开车回来。她最近忙的很,我们都没见几面,还没有见哈士奇那张傻脸多。
“阿宁!”我高兴地迎上去,“你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饭!?我们还去上次那家!”
我身后的保镖立刻退下,一般阿宁回来,就不需要她们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阿宁没有答应,她大步走过来,拉着我手腕,引我去客厅。
她的背影在逃避着什么,电光火石之间,我明白了:“你——要走了,是吗?”
阿宁脚步蓦然停住,保持着拉着我的姿势,我们停在了庭院的小路上。
天色有些暗了,阿宁转过身,语速很快地说:“原本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林霖…你在飞机上猜的没错,巴乃我必须要去……”
我轻轻往回扯我的手腕,手腕上的力道忽然收紧,阿宁急切地上前一步:“林霖!你听我说,我保证巴乃是最后一个地方!老板说这是他的终点,他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只要我们拿到那个东西,我就可以和你……”
我低着头,身体里不知道哪来一股大力和怒火,猛地甩开她,发力之大甚至扯到了肋骨伤,丝丝作痛。
阿宁愣住了,想来扶我,我噔噔噔后退几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阿宁声音有些颤抖:“林霖……”
我心如刀绞,泪水无声地落下来。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心里做了无数遍预演,我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接受了,可是到头来我发现,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我听到自己冷硬又无所谓地说:“你去呗,你去哪里关我什么事,我拦着你,你就再拿匕首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打晕我呗。我也是可笑,我是你的谁?要管你的事?”
阿宁僵在原地,天色愈发暗淡,我看不清她的神色,也不想看,胸口憋闷的厉害,直想把胖子暴打一顿,好出了这口恶气。
阿宁垂下的手动了动,声音带着一丝难言:“林霖…我对你做过这样的事?”
我不说话,阿宁忽然大步走了过来,我立刻竖起尖刺,抗拒道:“干什么干什么!”
羌的一声,金属嗡鸣颤响,喋血兵器的冷光反射,我头皮一炸,阿宁把匕首抽出来干什么?
她把刀柄朝我:“你很生气,来刺我一刀。”
空气凝结了,我惊诧又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宁,她坚毅的鼻梁和下颌线条流畅,月光下泛着和田玉般的光泽。
她压根没在开玩笑,她的眼神是认真的。
见我久久没有动作,匕首在她指尖灵活一转,她正握匕首,就要往自己左臂扎去。
我脑子要炸了,立刻拉住她胳膊:“住手!”阿宁动作停下,我一把夺下匕首,扔地远远的,阿宁没有任何反应。
我简直要暴怒,揪起她的领子大吼:“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消气吗?不是不是……你怎么能用这种这种方法!?难道我会想看到你受伤吗?!”
院子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哈士奇左顾右盼找人,没有眼力见地大叫道:“宁!老板找你……你你你们在干什么?”
我的怒火中途卡壳,这才看清我和阿宁贴的有多近,近到能看见她脸上一层绒毛,感受到她的呼吸,和她眼睛里的难过。
我松开她,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哈士奇落荒而逃,院子里恢复平静,外面传来夏日的蝉鸣。
半晌,我侧着脸,盯着地面说,你走吧。
阿宁动了动,尝试着拉我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像是传递什么力量,让我相信她:“你放心,我会回来的。等你伤好,我请你吃大餐。…我现在还没有记起之前的事,我会回来请你消气的,我保证。”
汽车轰鸣渐远,我听着蝉鸣,无力跌坐在长椅上。
天完全黑下来了,我摁开手机,七月二十五号。
荧光照亮我的脸,我冷静地心算日期。抬头环顾四周的保镖。
一个人犹豫着说:“林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的表情可能很可怕,她看到我,表情竟然惊讶了一瞬,很快恢复了正常。
我快速思索着。
我要去巴乃,张家古楼是个死局,死局应该由我这个命数已经注定的人去闯,而不是阿宁。
她是我拼命救下来的人,看着她送死,我做不到。
阿宁不会让我去巴乃,我得甩掉这群保镖。
再等一个月,吴邪他们会来北京大闹新月饭店,那时新月饭店那一片混乱不堪,就是我溜走最好的机会。
我叹了口气,看着夜空的星光,黑色的夜凝视着我。
命运的推手还是把阿宁送去了巴乃,她明明可以去美国。哈士奇说,裘德考建议她去美国治疗失忆,但阿宁为了从肖老板手上带回我,拒绝了。
一直以来,我自以为上帝视角,掌控一切,对书中人怀着近乎高傲的优越感,事不关己的疏离感。
可是我已是局中人,又怎么能旁观者清?
冥冥中,我又是被谁操纵的棋子,书写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