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奇道:“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
“算的算的。”我含混地说,“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不适合长途跋涉。”
她吐吐舌头,靠回了椅背:“但是我奶奶是一个十分固执的人,她做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
“连你也不行吗?”我问。
秀秀很老成的叹了口气:“不行,要是别的什么事情还有可能。可是这次是关于我姑姑霍玲的线索,奶奶找了姑姑这么多年,她不可能不去。我虽然是奶奶最疼的孙女,可是姑姑是她的女儿啊,换谁谁不急呢?”
我看着若有所思的秀秀,忽然感到一股悔意和寒意直冲头顶,我头皮发麻,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霍老太太依然死在了巴乃,那么秀秀以后每一次想起这次和我的对话,她会不会不断的后悔,会不会忍不住想,假如那时她拼尽全力阻止了奶奶,这一切悲剧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我如果没有提出这个可能,秀秀也许也就认命的接受了奶奶的死讯。可是糟糕的是,我为她提供了另一条路,而她没有在意。
人这一辈子,最万万不可以想的,就是“假如那时”四个字。
这会像一根深深扎在她心里的刺,永远折磨她一辈子。
我的手颤抖起来,我没有想到,我怎么能没有想到这一层?我说话做事为什么不三思而后行?
我害了她,此刻我无比清晰的知道。
我颓然地双手抱头,那么一瞬间想扇自己两巴掌。
……
最终我没有被送走,我告诉吴邪我也要去巴乃,他说给我想办法。
吴邪应该是说了什么,我作为“枪法好的编外人员”破格录入霍家的队伍,几天后顺利到达了广西巴乃。
广西多山,一路8字型的盘山公路要了我半条命,吐的昏天黑地,一车的人偷笑看着我哇哇吐,十分悲惨。
我名义上是后勤人员,霍家的伙计并没把我当回事儿,也没打算支我干活,到了巴乃的村子把我甩到医务室就去湖边了。
我吐的脱水,挂了两瓶生理盐水才缓过来,我观察到,巴乃的瑶寨里多了很多生面孔,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跟村医打听了下,果然有一些老外前不久来转悠,后来就不见了,但零散还能看到他们在山里的身影。
忍不住问他有没有看到阿宁,“一个老外里面的中国人,短发,高个子,脸色比较严肃,他们都喊她宁领队。”
村医回想了下,一拍手,说话没什么口音:“嘿,我还真有印象,她是不是腰上别个对讲机,干什么都很利落,雷厉风行的,很有派头,有点…那什么令行禁止的感觉。”
我点点头,看他一眼。
心说这村医还挺有文化,会用成语,普通话说的蛮标准。
我问他最后一次看到阿宁是什么时候,村医说:“没多久,也就一周前。”
打完针,我到霍家租下来的房间里休息,这个村子被作为一个物资中转站,许多空房都被霍家租下来了。
房子的女主人很殷勤,霍家租这么多空房对村民来说是一笔额外的收入,对我们所有“城里来的老板”村民们都笑脸相迎。
她给我准备了农家菜和一种酸酸甜甜的果子,说是对晕车有奇效。
我吃吃喝喝,感觉整个人才重新活过来,大脑有精力想自己的事。
我怎么样才能阻止阿宁?我摸摸自己的脸,我和阿宁还有她手下太熟了,我一露面阿宁肯定就知道我来了。
如果我有一张人皮面具就好了,不,这也不行,陌生人靠近裘德考他们队伍说不定会被抓起来。
我敲敲脑袋,走到梳妆镜前端详自己。
我穿着霍家发下来的统一装备,外面一件冲锋衣,里面一件高弹性不束缚的紧身体恤,我们所有人都这么穿。
她们穿上肌肉线条流畅,衣服下面起伏着猎豹般的警觉和力量感。
我穿虽然差点意思,但也挺好看的。
我自恋的想着,忽然灵光一闪。我们穿的都一样,阿宁难道能一个一个盯着这边看,找我?
他们忙着探路,霍家又和裘德考是两个势力,扎营必然不可能紧挨着。
谁有时间来分辨我们这边都穿的一样的人堆里面有没有我?
先靠近观察一下阿宁的动向,再伺机而动。不行我就偷偷放冷枪,我摸着腰间配的枪,冷酷地想,最好让阿宁吓一跳能崴个脚什么的,让她失去行动能力。
再不济打她个擦伤,裘德考不会丧心病狂派伤员探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