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笑笨手笨脚地脱去他的外衣，木木的衣襟里飘出一张纸，正面落地。如泽法师望了一眼，顿时怔住，但极快恢复神色。他扶住木木看伤。刚才木木意外跌倒时，左手抵胸，胸口被碰出一块大淤青。

如泽法师医治木木后，不改神色地道:"小仙友的灵力相当深厚，这般的跌伤，倒真是个意外。"

林东笑心里一紧，是不是他们筹谋的小伎俩被识破了，不知如何应答，只能连连致谢。木木拜谢后，小心翼翼地捡起水圣的画像，左右端详，似乎要用目光抹平纸面的褶皱，听到如泽法师道:"肖像画功精致，可否借我一观？"

如泽法师接过，凝视间一贯平静的神情略有波动，静默半晌，问道:"你们认识此画中人？"

木木抬眼，虽说刚才至今他一直在演戏，有违修道人的本性，不过出于善意，于是将错就错地回道:"画中人曾救我母亲一命，母亲惦念着要报恩，一直寻他但无其下落，我们只知他叫水圣，来自蓬莱仙岛。"

"水圣？" 如泽法师踌躇片刻，犹疑道，"我不认得，但他与我一位故友很相似，而且，左眼角下方，有颗痣。"

"法师的故友叫什么？" 木木打探。

如泽法师沉思不语。

木木轻声再问:"能否告诉我们，他在蓬莱哪里？"

如泽法师移开目光，望向遥远处，似要望穿这片花海:"我那位朋友，离开蓬莱很久了…… 在千年前……"

林东笑一惊，同时感触到多多变身的龟甲频频震动催促，他也赶紧问道:"法师可知他去了哪里？"

"瀛洲。"

如泽法师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却猜不出其中用意。但从他们的音容观察，看来并无恶意。在缺乏了解的情况下，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问林东笑:"这位仙友刚才想向本仙讨教的，是何问题？"

"哦……" 林东笑尴尬一笑，断断续续地边想边说，"我想，请教法师您，可否有，紫雾花，还有小白景？" 他寻思着花艺比赛时所见的花名。如泽法师莞尔一笑，复道:"这些太过普通的花，我们这里不栽植，仙友可去市集寻找。"

林东笑开始冒冷汗，此时木木的左手已能灵活转动，向如泽法师再次致谢，拉着林东笑的衣袂:"东笑兄，我们不要多打搅法师，该回圆厅了，下午法会即将开始，两位姐姐见不到我们会十分着急。" 幸得木木解围。今日，林东笑对木木的印象完全颠覆，看似木讷蠢萌，果真是大智若愚，遇事冷静，演技高超，没白活四百年。

如泽法师温柔浅笑，道:"确实，教主百年一回的传法，下午是诵经，仙友们万万不能错过。" 他转身离去，又立住，回头道，"你们要寻的那位，如果是我故友，真能见到的话，替我向他问好。"

他忆起曾经，他们常在月下饮酒。

千年转眼过。

风来吹起花无数，他拂袖而去，漫入在无际的花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