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这个味,这苦瓜酿就得隔夜才好吃。”
宋瑾笑了,她没敢告诉柴恒这道菜是隔夜的,怕他骂自己给御史大人吃剩菜,还好这位御史大人识货。
新菜被夸,宋瑾开心,柴恒也开心,只要柴恒高兴,赏银就不会少。
了解了情况后,宋瑾欢欢喜喜地回了厨房,一边准备接下来的一些小菜,一边等着柴恒的赏赐。
柴恒的确大方,送走了罗大人之后,便叫人带她去领赏。
宋瑾跟着下人往厅里走着,木头建造的厅里只有顶上六盏宫灯亮着,叫她意外的是季舒白正坐在那里。
他今天穿的一身靛蓝缎地的直身衣,头戴黑纱唐巾,双目紧闭,眉头微蹙,整个人坐在圈椅里,靠着椅背,双臂搭在扶手上,看起来十分疲惫。
昏暗的光线下,整个人静默的像是一座山,下人领着她经过时也不曾睁眼。
一种心疼的感觉陡然袭来。
啊呸!老娘一个奴也不见人来心疼,他一个官老爷,心疼个屁。
宋瑾瞬间打消那荒唐的念头,心情也随着那包沉重的银子进到怀里而欢喜起来。
“今日罗大人很满意你的表现,刚刚还说过两日得空,想请掌柜的去公廨帮着烹茶。”
宋管事传着话,宋瑾忙不迭答应了。
“另外我家老爷与你有一事商议。”
“您说。”生意来了。
“是这样,这茶艺呢我家老爷也是喜欢,怕掌柜的不能时时得空,所以想请掌柜的教一教家中的奴婢们。这样一来,往后就不必常常麻烦掌柜的。当然,这银子是不会少的。”
宋瑾明白了,跟焦糖布丁一样,直接买断。
可是这一回宋瑾不大乐意了,焦糖布丁她有替代品,且自己不打算做这个生意,茶艺却不同了。
“宋管事,您不知道这里头的情形,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学来的。这样好了,若是贵府有人能端着盛满开水的茶盅一盏茶的功夫,在下便来教学,可好?”
宋瑾打心眼里觉得柴恒嫌弃她的手,所以想要细嫩手指的姑娘来学。可是那细皮嫩肉的,哪里学得来这个?就算能学,她也不乐意教。
饭碗都给别人了,她吃什么?所以出了个难题给宋管事。
宋管事听出宋瑾不大乐意去教,只是不肯放弃:“无妨,慢慢练起来,总能做到的。掌柜的繁忙,不会劳烦您日日往这里跑。这样,我先付您五十两定金,您偶尔抽空教着,等练会了,再付您五十两可好。”
“行。”
没有谈不成的生意,只有谈不成的价钱,宋瑾也没有想到自己跪的那么快,都怪柴恒太大方。
两个五十两便是一百两,加上两次的赏银和昧下来的银子,她就差不多凑够全家脱籍的银子了。
她想明天就把那帮人教会。
“那个,上次来贵府,曾经借走一套茶具,用来练习茶艺。不想今日来的匆忙,忘记带回了,改日,改日在下给您送回来。”
宋管事听了摆摆手道:“一套茶具而已,文掌柜留着吧,最好再多练练,没准将来还得用呢。”
宋瑾就等这句话,她故意没带来的,德化白釉瓷,回去就给它当了。
“那谢谢柴大官人,谢谢宋管事。”
宋瑾面上不好意思,心里却乐开了花,谁知道宋管事没有搭理她,反而看向她的身后。
“季大人,您在等我家老爷?”
身后季舒白负着双手,缓步走了过来:“嗯,等他说几句话。”
“那您稍等,我家老爷马上就出来了。”
季舒白没再吭声,而是转头看向宋瑾。
宋瑾莫名心慌,把怀里那包银子搂紧了:“那,若是没有旁的事,小的先告退了。”
“那我叫人送送掌柜的。”
宋瑾轻声谢过了,抬眼看见季舒白还看着她,忙躬身道:“小人告辞了。”接着便转身往外走去。
“文掌柜就这么回去?”
一个冷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宋瑾回头看去,果然是季舒白那个万年没表情的青竹杆子。
“小的离得不远。”
季舒白缓缓走近,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怀里的银子,慌的宋瑾搂的更紧了。
惦记她的银子?不至于吧?
“这么晚了,文掌柜打算抱着这么一大包现银走在街上?”
宋瑾忽然明白过来,这十六世纪苏州府的治安未必比得过二十一世纪的偏远农村。
“这......小的走快些。”宋瑾抠抠搜搜没想到雇轿子。
“我今日来时带了几名承差,叫两人送你一趟,免得半途被劫,他们还要深夜缉盗。”
宋瑾撇撇嘴,终究是好事,只好谢过了,可是那宋管事又不乐意了。
“是小人考虑不周,即是来咱家做厨役,哪有叫季大人安排人相送的。府里尚有轿子,我这就去安排送送文掌柜。”
宋管事说完便去安排了,宋瑾抬眼看着季舒白那万年不变的脸,想笑笑来缓解一下氛围,却被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给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