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村长面上一喜,接着问:“那他是好人吗?”
这个问题难住李素眠了,她又不了解翊阳王,她哪知晓翊阳王的为人。
李素眠耸了耸肩,艰难开口:“这个……………我不知道。”
耳力过人的顾尽烟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勾唇浅笑,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双手接过,举起令牌向众人展示。
李素眠定睛一看,那块令牌好像是纯金的,金光灿灿的令牌上刻着翊阳王三个大字。
幕僚老眼昏花,他凑进一瞧,下一秒眯成缝的双眼顿时瞪大得跟铜铃一样,他战战兢兢地回到马知县身边,耳语道:“知县,令牌是真的!”
马知县听后,心中一惊,慌慌张张地撩袍子下跪,恭恭敬敬道:“下官马元浩拜见翊阳王!”
见马知县下跪,他身后的幕僚以及衙役也扑通一声跪下叩拜。
“草民拜见翊阳王!”
兰村长等人也齐刷刷跟着跪,李素眠反应慢了半拍,刚屈膝就听见顾尽烟道:“起来吧。”
嗓音低沉,李素眠闻声抬头,对上了一双幽深淡漠的狐狸眼,她看清了顾尽烟的样貌,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唇角带着一丝笑意。
此刻的顾尽烟也在打量着李素眠,一身洗到发白的衣裳,腰板挺直,在对上那双淡漠又澄澈的眸子时,他有一瞬失神,他竟能感受到自己灵魂的振动。
在顾尽烟眼里,自身的利益比一切都重要,在做一切事情前,他会权衡许久,可就在刚才,他的脑海里竟出现了不想让李素眠下跪的念头,他何时如此怜香惜玉了?连跪都不让人跪,这可真奇怪。
“你————跪着。”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站立在中间的男人,男人的视线已经转向了马知县等人,原本准备站起的马知县在看到顾尽烟不含一丝情绪的眼睛后,又重重地跪了下去。
马知县身后的衙役互相看了看,并未起来。
顾尽烟似乎很满意衙役们的行为,他将令牌收回,微微偏头示意。
黑衣男子点头,他大声道:“马元浩,官居正七品,四年前上任玉荣县知县,不到半年就勾结富商…………”
顾尽烟抬手制止了黑衣男子接下来的话,他道:“马元浩,本王给你个机会,你来说说你自己犯了多少罪。”
马知县心脏直跳,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他不敢抬手去擦,只能任由汗珠模糊自己的视线。
“下官………下官………”
马知县支支吾吾半天,愣是什么都没说。
“说不出?”顾尽烟反问。
马知县听出了顾尽烟语气里的不耐,他连忙磕头,慌乱道:“下官知错,还请王爷再给下官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下官会将贪污钱财上交朝廷,请王爷饶命!”
顾尽烟虽然没有说话,但他身上的威压丝毫不减,众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李素眠也朝顾尽烟看去,他好似在思索什么,渐渐地发起了呆,直到他将视线再度转向自己。
“你说本王要不要给他一次机会?”
李素眠愣住,不太确定道:“王爷是在问民女吗?”
问她作甚?她又不是官,莫名其妙。
顾尽烟无言。
马知县倒是会识人眼色,他偷偷打量着李素眠,看李素眠这样子就知晓她不认识顾尽烟,心中猜想着顾尽烟会不会是看上了李素眠,想博红颜一笑……………
马知县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生的机会,他不顾形象,迅速爬到李素眠脚边,试图抓住她的裙角,却被她躲开。
马知县说:“李姑娘,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吧,我以后一定重新做人…………我………我马元浩发誓,倘若我以后再做恶事,后半辈子定当生不如死!”
听见马知县发誓,李素眠垂头看他,问道:“你真的知错了吗?”
李素眠问得十分真诚,马知县发现自己居然撒不了谎了,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李素眠接着问:“还是说…………你只是怕死而已?”
马知县彻底沉默,李素眠面向顾尽烟,道:“王爷,依民女看,就算马知县认错改过,他所犯下的罪责也无法弥补。”
顾尽烟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按照冀国律法,数罪并罚,应当处以死刑。”李素眠语气冰冷,刺入众人骨髓。
马知县瘫倒在地,他未曾想到,李素眠看似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女子,心肠却这般狠毒。
顾尽烟又笑了,李素眠蹙眉,她不知晓顾尽烟在笑什么,她说错话了?
“王爷!您虽是王爷,可您并无处置马知县的职权。”说话的是幕僚,这一番话给马知县带来了希望。
李素眠真是搞不懂,幕僚这不是在把马知县往火坑里推吗?在玉容县里,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员都能把律法视如敝屣,顾尽烟怎么就不能处置他了,除非顾尽烟置律法于心,必以流程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