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无情之人,却是连自己性命都不顾。
辞暮欢看着她的笑颜,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笑,是一种背负诸多使命突然放下的笑,亦是一种回应那份炙热感情,一往无前的笑。
她将剑一扫,剑气浩荡,火光漫天,与仇时音并肩而立,就连浅浅的远山眉都变得有几分英气了。
“我岂是忘恩负义之人,我与你同行!”她的声音不如仇时音凌厉,但亦有几分坚毅。
仇时音似是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她非仙台之人,甚至不算人族,此前又被得道高人所伤,与同门道修应该是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仙台出事,本来与她而言算是好事,她却说要帮忙救出顾北枫。
仇时音那仅存的一点点偏见此刻也荡然无存,她由衷道:“辞姑娘,我代二十五州仙台向你道歉,若还能活下来……”她顿了顿“我定为你寻一个公道。”
她帮助的已经够多了。
辞暮欢只看着她笑道:“好,我信你。”
两人逐渐攀上了仙台。
越临近,辞暮欢心中的怀疑逐渐被印证。
直到,她真的看见熟悉的面孔,心头像是一颗重石砸下。
“果然是你。”她不动声色地将仇时音挡在身后。
那人依旧是一席盛开着火焰的墨袍,森白的面庞上永远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笑,那对阴翳的眼直勾勾看着她,挑衅十足,令人无端生起反感。
“郝瓷儿。”他伸出手似邀请她“本尊已经腻了与你玩猫捉老鼠,听话,过来。”
辞暮欢拦着仇时音后退,看向他身旁奄奄一息的顾北枫,道:“孤山月,放了他,我便过来。”
孤山月爽快道:“没问题。”
辞暮欢愣了一下,他会这么好心?
孤山月语气一转,目光陡然阴狠道:“但你得让他告诉我,把那些瓷人都藏去了哪里。”
“本尊血洗青州,他倒好,将你的族人藏了起来,你看看他为了你做到了这个地步,而你也甘愿用自己去换取他的一条命,你说说,莫非你背着本尊勾搭了上了别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辞暮欢拉着仇时音一跃,先前站立的地方腾起幽火。
“这些妖兽果然是你豢养”当初在魇神宫,她便听闻孤山月有一处妖狱,无人能从那里生还。
“看见天罚了吗?你竟还敢……”脖颈间突然出现一把沁凉的灵剑,她微微垂下眼,灵剑上的灵力再熟悉不过。
一直没有出声的仇时音从她身后移了出来,手中的灵剑正横在辞暮欢脖子上。
“你与他是同谋。”她的声音很冷很冷,却能听出她的愤怒。
辞暮欢有一瞬间的慌乱,急急道:“仇时音,你……”
她想到了什么,没有再辩解,而是配合着仇时音将脖子往前送了一寸,剑刃割破了肌肤,丝丝疼感袭来。
仇时音盯着诡异的男子,道:“一命换一命,放开顾北枫!”
孤山月挑了挑眉,模样紧张又害怕,但那样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显得过于违和,是那样的虚伪。
“好啊,我的郝瓷儿可是我的心头好,你用她来交换这个废物,那他是你的心头好吗,仇时音,嗯?”孤山月饶有兴致道
辞暮欢感到脖颈旁的那只手变得冰凉,太上忘情,怎能有心上人。
然而她却听见仇时音一个字比一个字坚定道:“他,顾北枫,是我的心上人。”
此话说得郑重,说得悲凉,说得绝望,然而却又令人恍若看见花开,闻见花香,竟然那样矛盾而又动人。
辞暮欢忘了呼吸,孤山月露出了嘲讽的笑。
“既然如此,婼司,放了他。”
从黑暗的角落走出一位曼妙的女子,她看了眼辞暮欢,转而抬手放来桎梏顾北枫的妖链。
仇时音推开辞暮欢,上前几步接住顾北枫。
顾北枫睁开眼,微弱的声音响起:“你、说…”顾北枫张开嘴淌出一口血,灰暗的眼却在一瞬间陡然熠熠生辉,他牵起一个笑
“仇时音,你终于承认了…”,“承认你也爱我。”
太上忘情,怎可动心?
动情,则道心破也。
“仇时音!”辞暮欢慌张地呼唤她
辞暮欢握住她的手腕,灵脉在一点点的变得哀弱
辞暮欢抬起眼,仇时音笑得释然:“辞姑娘,无用的,别浪费你的灵力。”
“还有,方才得罪了。”
辞暮欢沉痛地看着他们,“我懂得。”
她并非是真的要对辞暮欢怎么样,只是看出了孤山月似乎是在刻意等辞暮欢,所以她假意挟持她,为的只是尽快救下顾北枫。
辞暮欢转而将剑对向孤山月:“卑鄙无耻!”
她与他从来就没有那层关系,可他刻意说给仇时音听,让她主动承认,破了道心,当真是阴险小人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