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木门轰然倒地,欧阳锋此时已然如同一只巨大□□,在厨房里疯狂冲撞,只为了抓住那只偷了自己东西的小贼。
门碎了,锅也被打翻,砖石垒的地面被掀起大片,露出焦褐色的泥土。沈菁早在欧阳锋开始发狂时,就飞快闪身离开。
她体内有着黄药师二十年的内力,跑起来感觉身体轻快无比,速度也较往日快了不知多少。
忽地风声传来,沈菁下意识侧身,双指合并朝右耳夹去。一柄菜刀被她死死夹住 。
这是......陆小凤的灵犀一指?
她自醒来后便跟楚留香学习繁体字,有着现代的文字做基础,很快就通读了整本秘籍,只是碍着没有内力,才一直看不出什么。
这次忽然出手,竟然成功了。
沈菁把菜刀往远处一人,飞快在一棵大树后藏匿起来。成功用出灵犀一指的喜悦退去后,想到自己方才的冲动行为,沈菁不免一阵后怕。
方才她确实成功夹住了菜刀的刀锋部分,可若是没有夹住呢?这次失败,很有可能削掉她两根。
她并非不能躲开,只是想去试一试。
她何时竟胆大至此了?
沈菁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改变。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小孩子,冲动,莽撞又带着几分娇气,她似乎对楚留香过于信任了。
这样的改变,并不是沈菁愿意看到的。
而她甚至不能确定,这种变化是身体变小的后遗症,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沈菁眸光沉了沉,一抹白色身影从厨房里跃出,身后欧阳锋的身形紧跟其后,几乎就要狠狠砸在楚留香身上。楚留香即便身形再快,面对欧阳锋这种不管不顾的疯子,依旧觉得吃力。
就在那庞大身躯即如同泰山般把他压成肉泥时......
“爷爷!”
欧阳锋的身体顿住,茫然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个小小身影,正紧抿着唇,紧张地看着他。
背部的鼓胀瞬间消了下去,欧阳锋一拍脑袋,乐呵呵朝她走去:“乖孙女,是不是想让爷爷陪你玩儿?爷爷带小阿菁去荡秋千。”
从满身杀气,到变成一个慈祥撩人,沈菁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便是在生死门中走一遭的楚留香,也忍不住擦了擦额角沁出的冷汗,朝沈菁比了个大拇哥。
此番若非沈菁机警,他怕是真要死在这老疯子手上。
一个黄药师,一个欧阳锋,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物,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才是。黄药师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轻易制住欧阳锋,一旦这人再次发狂,岛上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
沈菁这声“爷爷”,只是情急之下为之,已经见过欧阳锋从浑噩到发狂,她哪里还敢真的跟欧阳锋去玩什么荡秋千。
万一这人又受刺激发起狂来,她不是楚留香,怕是立时就会被这老疯子打死。
“爷爷,我这里没有秋千,你给我做一个好不好,我要一个这么大的,最漂亮的秋千,全部装点着桃花。”沈菁故作天真,用手比划出一个足够坐下三人的大秋千。
欧阳锋现在把她当成孙女,自然不可能不答应这么一个小小要求。而这样大的秋千,单是做好都要花费不少功夫。足够他们找到周伯通再一起离开。
只是,想要补充食水,却是不可能了。
忽悠着欧阳锋去坐秋千,沈菁借口要去睡觉,跟楚留香一起离开。回到养伤的屋子,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了短暂休战的两人。
黄药师已经气度不凡,只是衣衫和发丝略有凌乱。周伯通身上却多了不少青紫,显然是某位小心眼的文人蓄意为之。
小人君子的界定,有时只在一线啊。
沈菁心中感叹。
她简单跟黄药师说了现在的情况,刚得到对方如此重礼,她做不到让黄药师跟欧阳锋两败俱伤。
而且不说清楚,黄药师也不可能轻易让他们离开。
“黄岛主,我已有师承,无意改投门庭。您武功如此高强,想必日后定能收到称心如意的徒弟。”一半拒绝,一半客套。
这个师承半真半假,可在桃花岛上,谁能分辨她说的是真是假呢?以黄药师的自傲,定然做不出强抢别人徒弟的事。
只不过,若是日后黄药师发现沈菁没有师承,定然会是一桩麻烦事。
沈菁的习惯是,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离开桃花岛,找处地方安心习武。
这次,在她学有所成之前,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再让她掺和到这些江湖事中。
黄药师也确如沈菁所想,不屑干那等抢人徒弟的事。他内力大跌,对上欧阳锋没有胜算。可此地是桃花岛,是他黄药师的地方。即便他如今武功只有全盛时七成功力,也不代表有人能在岛上放肆。
拉上被黄药师打了一通,满脸委屈的周伯通,沈菁和楚留香看着渐渐远离的桃花岛,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下次还是找个靠谱的舵手吧。”沈菁这话,不无嘲讽。
有周伯通这么个领路人。别说是出游,不被带着死在仇人书中,就已经是万幸了。
这话楚留香无言反驳,只得摸了摸鼻子,打算找周伯通“好好交流”一番。出行不顺,回去的路要是再不顺,他在沈菁面前就真的彻底抬不起头了。
好在从桃花岛回中原这条路,周伯通还记得很清楚。所以短短三日,他们就已经踏上了陆地。
码头上今日热闹非凡,水手们口中齐齐唱着歌,面上带着欢欣的笑容。
这样热闹的场面,沈菁倒是许久未见了。伸手拉住一个经过的男人,出声询问。“这位大哥,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为何大家都如此高兴?”
“小姑娘,你们是刚从海外回来吧?今日是我们这儿的彩灯节,管事的许们放半日假,所以大家唱唱歌,高兴高兴。”水手船工们时常出海,有时一去就是一两个月,在这样的日子里能有半天假,能好好陪在家人身边,也算是难得的喜事。
眼见日头越升越高,就要临近正午,沈菁三人决定去城里好好吃一顿,再热闹一番,也算扫扫这一路的晦气。
也不知他们是触了什么霉头,这几日在海上,不是遇到刮风下雨,就是被不明海鱼冲撞,最离谱的,有道天雷竟然直接劈在了他们的船桅上。
幸亏当时他们都在船舱里躲雨,否则怕是会被这天雷直接劈死。
想到这几日发生的诸多怪事,沈菁不禁一阵恶寒,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去寺庙拜拜。
她一惯不信这等灵异之事,可这几日的遭遇却让她觉得,信一信倒也无妨。
从码头到进城,不过半个时辰的距离,三人找了间最显眼的酒楼,连点了好几道硬菜。
什么烧花鸭、烧子鹅,凡是店里的招牌统统点乐园一遍,摆了满满一桌。
楚留香还要了两大坛好酒,准备跟周伯通喝个痛快。
菜上的很快,沈菁夹了块东坡肉入口,软烂香甜,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吃得她几乎舌头都要吞下去。
任谁吃了这么多天鱼,都无法对眼前这满桌的酒菜无动于衷。
楚留香和周伯通碰了一碗后,也开始对桌上的美食发起进攻。
往日里足够四五个大汉吃的分量,在三人的攻势下很快被消灭。
吃到最后,沈菁甚至都开始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摸着圆溜溜的肚子感叹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在海上漂泊更久的楚留香和周伯通也是连连点头,新鲜的肉和蔬菜无法保存太久,他们已经吃了近两个月的咸菜腌肉和海鱼了。
原想着在桃花岛上好好吃一顿,也没吃成,今天这顿算是彻底吃痛快了。
“哐哐哐。”
“官府拿人,闲人退散。”楼下 传来铜锣声,沈菁走到窗口好奇地探出脑袋,几个官差模样的人,正拘着一个戴着大枷,满身铁链的汉子走在路上。
那汉子头发披散,下巴满是虬髯,将一张脸遮了大半,叫人看不清相貌。
楚留香和周伯通也被这声音吸引,齐齐向下看。只一瞬间,楚留香的眉头便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