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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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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见到方始,便忍不住想到任荷菱和苏韵宜,徐希桐也似乎看出任荷茗心思,道:“也只有方始和我亲近一些。任氏丧子,身子还未养好,并不肯出门,苏氏…算是无妄之灾,心中难平,我们也不常见到他。”

听徐希桐这样说,任荷茗想他并不知道任荷菱已经给建陵郡王和兰陵王各送了一封信,内容大抵差不多,无非是说些当初曾对她们一见钟情,嫁给阳陵郡王只是被母亲安排的不得已,如今他落入困境,恳请她们照拂。其实任荷茗明白,任荷菱仍不死心,不愿入宫侍奉咸安帝,还想要挣扎一番,若是建陵郡王或是薛钰真肯为了他舍得前程出去求一求咸安帝,咸安帝虽然未必会同意将他赐给她们,但至少会再斟酌收他入后宫的事情。听说建陵郡王得了信,当真纵马一路跑到了青甘山下,然而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只是在山下停了一停就调转马头回去了,薛钰更是随手将信烧了,只让萧守给任荷茗传了个口信说明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任荷茗无意将这些告诉徐希桐,只是轻轻点点头,道:“你们住在一处也方便,我便是托阿姐以昆山侯府的名义多照应你们一些,旁人也说不了什么。”

任蕴琭微微一愣,旋即便恢复了温和沉稳。听见任荷茗说这话,徐希桐和方始都抬首向任蕴琭看来,任蕴琭今日一袭素色团银抚子花的深衣,披着银鼠披风,束发也只用镶了白玉的银冠,俗话说要想俏,三分孝,今日这身装扮,越发衬出她气度谦谦,端静有仪,面容温雅如玉。徐希桐忙又行一礼,道:“原来是任少君,失礼了。”

“…法师多礼。”任蕴琭端正行礼道,“法师当时救下扶光的弟弟,扶光还未有机会向法师道谢。扶光唯有这一个弟弟,法师之恩,扶光无以为报,但有驱使,绝不推辞。”

任荷茗甚少见任蕴琭如此郑重,徐希桐也有些吓着了,却只淡淡一笑,道:“原是理所应当,任少君言重了。”

任蕴琭有些沉默,却是坚持的意思,任荷茗连忙道:“我不便久留,此事就这样说定了。”

说罢拍拍徐希桐,又拍拍方始,转身走了,任蕴琭也跟在他身后,安静离去。

这时节,正是满山寒石枯树,冷风之中,任荷茗同阿姐安静地顺阶而下,他侧首看向任蕴琭,如此萧瑟风景之中,她向来温润的容色也染上了些许沉寂之意,任荷茗有满心的话想问,却又无法与她开口,只有如咽冰凌般,将那些话咽下去。

父亲忌日,任荷茗自然还要回昆山侯府。他回去无论如何也必有王君的排场,由任泊峻亲自迎他进入府中。只是他如今身为皇家姑婿,不能着素服,不能祭拜父亲牌位,只能由任泊峻陪着看一看,在几步外的暖房坐一坐。任泊峻陪了任荷茗半日,本要告退,任荷茗忽然注意到,她手腕上数十年不离的楠木数珠不见了,不由得开口道:“瞧着母亲有些憔悴,可否与本君说几句家常话?”

任泊峻微微一愣,隔着一幕青珠帘子,任荷茗看到她微微怔忪,两鬓处的几丝银白在菊瓣白色泽袍子的衬托下格外明显。任泊峻回身复又行礼,道:“劳王君挂心,臣无碍。其实…其实近来侯府有喜事,臣倒觉得,自己精神不错。”

任荷茗含笑道:“母亲若是指主夫的身孕。本君恭贺母亲,也为主夫带了礼物来,一会儿当面转赠。”说着微微垂首,道,“母亲坐罢——你我母子之间,虽有君臣之分,难道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任泊峻落座,却是沉吟不语。

任荷茗抬首望向窗外雪景,庭中一树青梅绽放,景色格外鲜嫩可爱,静谧悠远:“一向看着母亲那般宠爱姜氏,如此疏远,倒是第一次。”

任泊峻宠爱姜侧侍,是任荷茗自小看在眼里的。他对父亲已无记忆,可是祖父从未隐瞒过他,总是说,辛氏是百里挑一的清俊男子,又才学出众,寻常的女子也未必能及,姜侧侍与辛氏相比,当真是寻常的鲜丽野花与高贵的玉盏牡丹一般,可是母亲就是对姜侧侍情深意重。

咸安帝与皇贵君,是否也是如此?

曾经的情深意重,最终被岁月消磨,总有权势更要紧,总有情势更要紧,最终…

“茗儿。”任泊峻唤他,她声音微微颤抖,任荷茗不由得回眸望去,见她微微仰首,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母亲…原是昆山侯府的庶女,生父早逝,你祖母连母亲的姓名都记不清楚。那时候陪伴在母亲身边的,就只有姜氏,他足够懂事,知道母亲的野心,所以不强求正室之位,只是要母亲发誓,无论发生什么,绝不负心。母亲,答应他了,所以即便他后来对你父亲多有不敬,在暗地里用过许多不堪的手段,母亲都包容了。”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父亲,是母亲见过最好的男子。然而…陛下虽然为任氏和辛氏赐婚,却并不希望任氏和辛氏走得太近。所以为了信守与姜氏的誓约,为了保全彼此的家族,母亲从一开始,就决心要疏远你父亲。母亲对姜氏的宠爱和迁就早已成了习惯,但母亲的心,一直向你父亲偏移,直到他逝去之后,母亲才惊觉,不知何时,眼中心里,早已全是他的影子。可斯人已逝,母亲如何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意,如何能够承受失去至爱的苦楚,唯有掩耳盗铃这么些年。”

任泊峻说着,闭目片刻,任荷茗怔怔看着她,良久,她才再睁开双眼,双眼清明,道:“此次将他逐到庄子上,也不单是为了祝氏的身孕,也是因为他按捺不住,在外头联系了苏氏一系,想要强立珪儿为昆山侯世女,这到底是大忌。母亲明白,珪儿平庸,如果再由得他这样下去,反而要害了珪儿,更要害了琭儿和你。”

“茗儿。”她道,“这些年,是母亲对不住你。”

任荷茗还要说什么,母亲却道:“祝王君新春万事如意——臣告退。”

说罢她转身离去,背影挺拔,似乎轻松许多,也似乎孤寂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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