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同流派也有不同的要求,看个人选择和倾向。
吃完最后一口福袋,沈沫对此做出了总结。
……至于她们为什么说着说着,就结伴去便利店吃关东煮。
沈沫本来是想着,要是日野说什么“和庄司同学一起演奏很开心”“很有默契”“大家一起加油”“希望下次能够更进一步”之类的话,她或许就能顺势摊牌,交代自己的反水计划,然后表明自己不会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要是日野因为她“迷途知返”、“将功补过”的表现,而选择“既往不咎”,大度原谅,愿意和她“携手共进”,沈沫也还是会坚持拒绝。
总之,这种体验一次就够了。
责任固然重要,背负起来成为压力就不妙了,因为能力有限。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她并非是出于自身意愿才去做的这件事,所以很难提起精神来。
本来是这样的,然而……
日野开口就戳到了她的痒点,谁懂,就是那种……某天学到了某个高级的表达方法,用在了作文上,暗戳戳地想要表现一番,结果大家都没发现这点小心机,虽然都在夸,但就是没夸到点上。
谈不上失望吧,就是有点不得劲。
然后突然,就很突然,有人说,你这段写得很特别,你是怎么想的……
她还能怎么想?
那当然是……
终于有人懂我了!
沈沫将手里的垃圾分类扔掉,眼神幽幽,这就是她们结伴而行的原因。
事实上,日野要是直接夸了,说她哪里弹得很好,沈沫反而会觉得是客套话,或许就寻常地用谦虚的话应付过去了,但对方问她是怎么想的,她就不得不回忆思考起来。
越是思考回忆,就越觉得……
乔可夫大师爆出的这招真是太好用了!
所以说,日野真会说话啊,还不是刻意学习的那种。
难道说,这就是天赋型选手吗?
意识到这一点,沈沫心里感觉更加微妙了,显而易见,日野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她的态度。
要说她道德水平高到无法接受“自己”曾经的污点,所以选择自我惩罚、划清界限,显然有点站不住脚。
既然选择了补救,且补救成功,当事人也表示不介意,就结果而言,那这件事或许就能算是和平解决翻篇了,但沈沫还是觉得不太能顺理成章地接受。
是害怕拖累别人,还是恐惧失败?
天彻底黑了,简单填了填肚子之后,也差不多要回家了,在路上的时候,两人交流了一下,沈沫发现,她两住得其实还是挺近的,就隔着两条街,但因为出门时间和上学路线的不同,她们都没怎么在中途遇见过。
然后,很快到了分叉路口,沈沫觉得是时候要说再见了,她不太习惯兜圈子,但直接说好像又有点草率和不合时宜,不过,拖泥带水也不是她的性格。
“日野学姐,关于比赛的事,我……”
“嗯,我知道的,还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会说呢。”
“之后的比赛,我会加油的。”日野香穗子冲着沈沫挥了挥手,独自走上了斜坡,没走两步,她停了下来。
少女扶着栏杆,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斜坡下的人,鲜艳的红发垂落,她语气轻松。
“就到这里了,对吧。”
日野香穗子也不是什么迟钝的人,自然发现了搭档台上台下的态度变化,更何况对方没有遮掩的意思,种种迹象看来,庄司同学是怀着别样的目的而来。
要说不在意,那完全是自欺欺人。
可她同样有着无法诉说的秘密,甚至性质更恶劣也说不定,好像也没资格指责什么。
能这样干脆坦率地说出来,反而让她感觉轻松很多,她太明白那种不得不做某件事的难受痛苦,不管什么原因,不喜欢的话,那就这样吧。
音乐是不应该被随意对待的。
正如她一直以外行人自居,成天惶恐不安,却从没正视过音乐本身,亦如庄司同学,也曾以音乐为工具,轻视它的存在。
结果,她们最后却一起演奏出了练习时从没有过的美妙音乐。
与其说是表达宣泄,倒不如说是在忏悔。
可音乐就是那样纯粹的东西,是好是坏,它全然接受。
日野香穗子心中明悟,敞开了大门之后,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接下来的路,她会走下去,哪怕只有她一个人。
沈沫抬头,看着年轻人单薄的身影,那双亮色的眼睛,在无光的夜空下也会显得暗淡,但她的眼神却又是平静坚定的,不再像从前那样犹豫彷徨。
沈沫沉默了片刻,涌到嘴的话,像潮水般退了回去。
啊,好像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所以——
沈沫同样挥手告别。
“那么,明天见,日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