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席铮转醒已经是许久之后,他幽幽睁开眼,自己神志不清前投出了那最后一剑,也不知是否成功将其诛杀。
徐若来冲他安抚一笑:“小师弟,你且安心休养。”
这是尘埃落地的意思,席铮松了口气,但想到席家的惨状还是有些难过,他紧攥起拳,险些又要呕出口血。
“早先得到消息时大哥便与我分道而行,他去寻我席家已在内门修行许久的叔公叔伯和表兄们求助,谁知他们得到消息比我们早的多,早已先行一步,等我和大哥回到归城时,已如数战死。”
“大哥......”席铮垂下眼,很是难过:“大哥为护我血战到最后一刻,神识俱灭。”
虽已有猜测,但真的听到席铮说出实情时,还是跟着心念发酸。席家如此多天资出色的儿郎,多年靠着求剑求仙问道累积的声名,和苦心孤诣培养出的小辈,终为席家翻转地位,重新被人看起,可如今这一切竟都毁在了一场血战里。经久的打拼和底蕴,一朝便落寞了。
孟云祁想,这便是天道。天道无情,亦不会为任何人的不易高抬贵手。
*
自归城一乱后,那“食梦大妖”不知何去了无踪迹,难得又过上了一段平静安宁的日子。
孟云祁照旧半年一次去寻裴淮为她解剑气,她又提了一小筐她新研究出的凤梨花酥,她在寻常的凤梨酥中又加了一些流苏花泥,使得口感更为细腻,此物入口即化,又泛着花香的回甘,她想裴淮定会喜欢。
只是她路过宗门阁楼之时,恰巧路遇几个正往回赶的同门弟子,见她手提吃食,竟停了步伐上前要拦她。
“师姐,这是什么呀?”一女子佯装不解般柔柔开口,领头的正是前阵子方才通过问剑大会的紫蓉仙子,亦是问剑难得一见的女弟子。与孟云祁天差地别的是,她不但生的花容月貌,嗓音温柔似水令人一听便心软,而且没有她当年在比试台上为夺胜的阴险手段,还是少见的上等天赋,入门时便轰动一时。
听她一言,一侧的男弟子立刻懂事的上来替她开口:“你这是什么新鲜吃食竟没见过,不若给我们尝尝。”
孟云祁皱眉,心想怎会有如此不要脸之人,路过她便想伸手索要。这可是她为大师兄琢磨许久才制成的,才不要轻易就便宜他人,不愿搭理他们,转身就欲走。
“这不是孟云祁吗,”另一个弟子骤然拔高了尾音,向前一步,此人名为万章,是比她还早一些进门的外门弟子,戏谑道:“那个入门那么久还没突破的孟云祁?怎不好好修炼,还在这里摆弄些玩乐吃食,寻欢作乐,当真是不求上进啊,难怪修为如此之低,啧啧啧。”
孟云祁早先名声一直不太好,她在当年的拜师比试中一心求胜,曾用匕首偷袭对手下门,这问剑派大多都是男弟子,同为男子看见如此阴狠手段自然看她不爽,再加上她天赋下等修炼受限,之前一直未曾突破过,名声也就越来越烂了下去,大多都瞧不起她。
除了早在入门前就有一面之缘的席铮,后面还算是有所交道,其他同门她甚少与之交流来往,渐渐地除了遂恩长老几人,也没人知晓她的近况,如今她虽已经突破中成,却几乎无人知道。
“哦?”孟云祁看出他心思,此人环绕紫蓉仙子身边,面容尽是谄媚,想必是为了讨好她。
孟云祁不应他,反而将目光静静转而那粉颊红唇的紫蓉仙子,微微一笑:“不知仙子名姓,我们萍水相逢也算得一场缘分,此物名为凤梨花酥,乃是我亲手所做,你若是对这吃食感兴趣,改天我得空可再做一些赠与你,只是今天这是我欲赠友人所用,不好相让。”说着,她不经意扫了旁边一眼:“只是不知仙子如此芬芳,为何身边却有几只臭虫,恶臭难言,仙子还是快快远离,切勿要弄脏了自己的衣衫。”
那女子微微一愣,像是没想到她竟如此反应,反倒有些羞躁起来。旁边的男弟子大怒,甚至意欲拔剑:“大胆孟云祁,你在说谁!”
“谁是臭虫,我便说谁。”孟云祁冷笑,她不惹事,但也并不怕事,怒而拔出踏雪剑指他面门,那寒气顿时从剑身上沸腾而起,犹如实体般肃杀肆意,惊得众人。
“好强的剑气!”万章脸色一黑,气势也不由得弱了下去,难道她已有突破了?分明并未听说。
“我名为郭紫蓉,”紫蓉仙子拂袖捂面,连连上前做和:“师姐且不必动怒,都是我们的不好。”她一啜泣,好似要小声哭起来似的,更加惹人怜爱。
孟云祁心想同为女子,女子本不易,又何必女子难为女子。她收起踏雪,拎好那吃食小筐不欲再纠缠,已耽搁不少时间,错过了往常她与裴淮相聚的时间,她怕再晚些裴淮会生气。
虽说那人好似始终都是万年不变的清冷神情......
孟云祁心念一动便决定御剑飞行,嗖地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