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说:“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已经顶不住了,只能撤退。”
我问她:“要怎么撤退?”
“硬着头皮撤。”【女士】咬了咬牙,她似乎也很犹豫,那双紫色的眼睛里带着几丝细微的恐惧。
“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深渊内的情况非常不对劲,在这里多待一秒,我们的损失就会再大一分。”
我看着那双不断闪烁的紫眸,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慌。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组织剩下的士兵。”
我试图抱着人偶站起来,但没成功,两个人又一起摔在地上。
斯卡拉姆奇更生气了,叫嚣着要我放开他。
【女士】皱眉:“既然受了伤就好好待着,斯卡拉姆奇,现在可没人有心情陪你胡闹。”
“哈?你有没有搞错?!到底是谁出力更多,你这个浑身冒火的……”
我一把捂住人偶的嘴,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一手拨开一个瓷瓶,将瓶口怼进那张嘴里。
“你!呜呜……松……”
人偶徒劳地挣扎两下,然后昏睡过去。
【女士】:“……”
【女士】:“?”
她看向我。
我坦然地接受着这带着三分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眼神,冷静地将药瓶收回去。
“从主人实验室偷拿的,助眠效果很好,我经常拿。”
【女士】神情复杂:“……【博士】有你这样的好副手,真是他的福气。”
我想起自己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瓶,以及实验室和住所里每周固定原地刷新的药物,思索了一下才点头。
“也许是吧。”
【女士】:“……”
【女士】:“好吧,至少现在不会有一个聒噪的人偶一直烦人了。现在行动起来吧,时间不等人。”
我几乎难以想象我们最终到底是如何从那里逃出来的,只知道离开深渊大门的时候,身上无一处不在疼痛。
伤口早已痊愈,只是血迹和痛感依然残余。
来不及感叹和伤感,我拎着人偶的衣领将他拽起来,努力地扯到背上,背起斯卡拉姆奇就朝实验室的方向跑去。
斯卡拉姆奇是人偶,不是普通人,寻常的治疗对他无用,更何况是这样严重的,几乎撕断身体的伤势。
我很清楚,只有多托雷才有实力救回人偶。
唯有他……
等我气喘吁吁到达实验室的时候,仿佛迎接早已定好的剧目一般,斯卡拉姆奇被早有准备的实验人员送进实验室。
我目送着狼狈的人偶被放到那方试验台上,冷硬的实验室大门又立刻关闭。
门外的士兵拦住我。
“塔德纳大人,【博士】大人说过了,里面不准无关人员进入。”
无关人员……
我感到头疼,那总是会发作的疼痛几乎要将我整个人都撕裂开来。
我的语气控制不住地变得很差,尽管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是非常不好的行为。
带上些几乎从来不会在我的一举一动里出现的暴躁。
“就连我也是‘无关人员’?多……主人亲口这么说过的吗?”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地互看一眼。
“这……塔德纳大人,我们也只是普通的护卫而已,实在是不知道那位大人心里的意思。但我们接到的指令就是‘不准放无关人员进入’,要不然,您行行好,之后亲自去问问?”
我看到这两个年轻的士兵脸上出现的,带着一丝害怕和讨好的恭敬,突然感到后悔。
我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心情就迁怒到其他人身上……
这实在是太糟糕了。
我忍不住扶额。
“抱歉……是我刚才语气太冲了。你们只是执行上面下达的命令而已,我不该为难你们两个人的。”
“怎么会。”两人脸上都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其中一位士兵露出些许笑容,对我说:“您可是全愚人众最善解人意的上司了,从不会刻意为难别人,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看待,还会对有困难的人伸出援手。”
另一个人也附和:“对啊对啊。您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要是能接到您参加的任务,可要高兴好几天呢。”
我打量着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
都很真诚,不像说谎。
我挤出一个笑容:“是吗?我很高兴能够得到你们这样的评价。”
不。
实际上我现在浑身上下疼得要死,心情也很烦躁,疲惫的身体根本产生不出一丝的喜悦,也无法感知到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喜爱。
我听到我的声音维持着和平时别无二致的,略带着温柔和笑意的语调。
“能够帮到你们就好,我以后会继续努力的。”
我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他们激动地朝我行了个礼。
我突然感到无趣和不断翻涌上来的疲惫。
在敷衍了两人几句后,我找到一个靠墙的角落,确认附近没有人后,从怀里找出止痛的药往嘴里倒了点。
疼痛很快疏解,我感到一阵淡淡的麻木感渐渐弥散身体的每个角落,即使用力掐自己的手也不再会感觉到半点知觉。
我撑着地面靠坐在墙壁上,将自己的大脑放空,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任何事情,也努力不让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继续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