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回到了多托雷身边,过程顺利地令人瞠目,就算是我,也不敢相信就真的这么容易再一次取得了多托雷的纵容。
Theta切片的结局我不得而知。
他或许真的被我销毁了,又或许没有。制作一个切片的损耗过大,我不确定多托雷是否真的会就这么轻易地抛弃Theta切片。
但值得庆幸的是,我没有必要再担心这件事了。
我再一次成为了多托雷最信任,最亲近的副官,好似那些龃龉都就此被丢弃。
再一次作为多托雷对外的“代理人”行走,与切片们纠缠的时光似乎已经恍如隔日。
我见到了一些熟人。
比如【女士】。
这位大人的风姿比起百年前的印象并无任何逊色。我与【女士】在一次普通的工作对接中再次见面,彼时我正在处理赞迪克实验室暴乱遗留事宜的一系列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在Theta切片暂且生死不明的当下,多托雷解除了赞迪克的强制休息,但是却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我处理。
这件事比我预想中的要牵扯得过深。所以我找到了【女士】,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
火之魔女面对他人时,依旧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是在见到我时,面色稍微柔和了几分。
“塔德纳,真真是许久不见了。自从听说你被放出来之后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恭喜你,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我轻轻俯身:“【女士】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哪有什么‘无恙’的。”【女士】似乎心情很不错,甚至同我开起了玩笑,“你是不知道,自从你离开,那个家伙就更难相处了。一想到没了你从中融合,单只是看到你那位难缠的上司就让人浑身不舒服。”
看来多托雷和【女士】之间的嫌隙过了这么久倒是一如往日。
我不太敢回这话,于是转移了话题。
“【女士】大人,我想此次的事宜您也已经早有耳闻了。”
“啊,当然,实验室那件事对吧。”【女士】轻哼一声,“【博士】那家伙,制造出一大堆切片又不加管理,结果闹出这样大的事情,还得我们这些人来替他料理。他呢?还在忙他那不知所谓的实验?”
“主人他总是很忙碌……”
“不过是懒得管这件事的借口罢了。”【女士】摆手,“你也不用想着替你这位上司开脱,为着这件事,现在有一大把的人都在对【博士】不满呢。单我知道的,【富人】,【公鸡】,甚至是那位【队长】大人,也对此时颇有微词。”
我听得有些汗流浃背。
“感到庆幸吧,至少你第一个找的人是我。虽然事情是【博士】那家伙干出来的,但你现在的风评可也不算太好。我想,回复了你的请求的人,恐怕现在也只有我一个吧?”
我想起早些时日向另外几位执行官递交的会面函,皆是石沉大海,不由得苦笑。
“您说得没错。事实上,我最近也在苦恼这件事。”
【女士】抱着双臂,那双眼睛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又叹出口气。
“你啊,真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怎么就被那家伙盯上,单拎着你欺负……”
【女士】突然朝着我的方向走近两步,影子半落在我的身上。
我忍不住稍后退半步,将距离拉得稍远一点。但即使这样,依然能直视进那紫色的眼瞳。
“你真的没想过换一条路吗?一直待在那家伙身边的话,会被折磨得坏掉的吧?”
“【女士】大人……”
我对这位大人的一些措辞有些眼花缭乱:“不……倒也不至于……”
“至不至于你比我更清楚,塔德纳。”【女士】打断我,“对你的监禁的减免命令明明半个月之前就下发执行了,你却现在才恢复自由行动,加上之前关于【博士】那些切片的传言……塔德纳,继续留在【博士】身边对你而言并不是最安全的选择,你很清楚吧?”
我一时间有些头晕。
“啊……那些事情,也传出去了吗?”
“那应该还没有到你心里想得那种程度。”
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
我伸手挡住额头,抬头看向【女士】。
“别这样一副委屈的样子,我可不会吃你这一套。”【女士】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又加了一句,“现在的【博士】估计也不会。”
【女士】的声音带上点严肃。
“算是对你的提醒,别看那家伙和以前似乎没怎么变化,能制造出那么多个‘自己’的人,能正常到哪里去?回到我们的话题吧,你真的不打算换一个‘栖息处’吗?”
我有些沉默。
【女士】说的一切我并不是不清楚。自从再一次见到多托雷,我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能在多托雷身上使用诡计得到的纵容变得更少了。
那样的欲望和感情或许仍然存在,只是,同样,多托雷也在变得愈发理性,愈发傲慢。
这或许是因为多托雷的实力变得更强,也或许是因为切片的缘故,但无论如何,这对我来讲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
“但是,我又能够去哪里呢?”
我看着【女士】。
“和像您这样的大人物不同,我既无任何出众的才能,也无任何权力和力量,如今能够得以苟活不过也是仰仗主人的些许怜惜。离开主人,我的安身之处,又真的还存在吗?”
【女士】再一次深深叹气。
“我提起这件事并不是想看到你自怨自艾的样子。”她说。
“我永远都记得从稻妻回来之后见到你的那次。即便面对的是【博士】的阴谋,你的脸上出现的也绝不会如同现在这般的茫然和懦弱。”
我的记忆回溯着,想起是那次向【女士】承诺会“一直作为‘塔德纳’单独行走”的那次。
真是久远的记忆……
我咀嚼着这样久远到有些褪色的记忆,语气低而轻。
“或许……是因为要同时应对许多人,许多事,有些疲惫吧。”
“看来【博士】的那些切片对你的影响确实很深。”
我的大脑中忍不住回想起赞迪克,少年切片,以及……被我在殊死抵抗中销毁的Theta切片。
那只即使完全黯淡下去也依然紧盯着我的机械独眼。
“我无法否认。”我感到有些头疼。
“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有些不再敢轻举妄动。我一直再想……或许继续监牢里面的生活,这样软弱的未来,更加适合我。”
“塔德纳,你在逃避。”【女士】摇头。
我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失望”。
我为此感到更加茫然和痛苦。心脏的跳动不受控制地被扰乱节奏。
“就这样吧,我只是作为一个还算认识的人,提醒我的‘朋友’一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