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眼的本质是元素传导装置,即通过邪眼这一外置装置,引导元素力在人的体力完成流转。单就理论而言,其实与神之眼的运行原理有着一定的相似之处。
多托雷确有着得天独厚的本领和天赋,在提瓦特的学者对神之眼的结构和原理一知半解的时候,便解决了“普通人无法像神之眼拥有者那样使用元素力”的问题。
尽管,代价是生命的流逝。
如同第一次邪眼实验的尼基塔,在使用邪眼的力量后很快便被夺取生命。而这一缺陷,一直延续到如今,虽然邪眼经过无数次版本的更迭,但所能改进的,也只有元素力的传导效率问题和减轻身体损耗的可能性。
想要取得与自己并不相配的力量,则必要做出付出沉重代价的准备。
那位如今仍然昏迷于西风教团的面包店大叔,不正以身践行了这一准则吗?
我不知道那位大叔在得到邪眼之前是否有被提前告知使用后的副作用。
但想必是没有的。为了保证实验的结果纯粹和准确,很多时候,愚人众会采取一些很不人道的手段。
在这个过程中,即使是愚人众自身的力量遭到损失,也并不会引起丝毫的波澜。
那么,有关“冒着损伤生命的代价获取力量之事是否有其价值”一事,我无法发表任何评价。毕竟,没有实践和亲身经历,便无任意评价的资格。
说回“摧毁邪眼工厂”的计划吧。
为了我现在个人的目的,所必须要做出的抉择——如今,我选择暂时归于旅行者的一方,帮助蒙德挫败愚人众的邪眼计划,而关键,即在于,“如何摧毁邪眼工厂”。
我也说了,答案很简单。
引爆这座邪眼工厂就是了。而“燃料”,便是此处成千上万枚的邪眼。
邪眼是元素力的引导装置,因为是人力制造而成,则必然存在一定的“承载极限”。元素力超出极限,会引发邪眼内部的结构不稳,进而引发爆炸。
听起来很简单,但要让元素力超越邪眼的承载极限这件事,便很难达到。
因为,邪眼的使用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一定的负荷,而元素力的量越多,使用的强度越大,对身体所造成的负荷便也越大,所导致的最直接的效果便是身体的负荷加剧,器官衰败,危及生命。
而想要将足够多的邪眼引爆,引发链式反应进而引爆所有邪眼库存,达到彻底摧毁整个工厂的目标,其中的负荷叠加在一起,足以在一瞬间抽干数百个健康成年人的生命力。
不过。
好在,我“命”多的要死。
在一瞬间以最大的功率同时运行手中的十数枚邪眼的时候,即使是我的身体,也感到虚弱。如同大脑被巨石砸中,耳边尽是嗡鸣的杂音。
“塔德纳,你没事吧?”
我听见某人的询问。那似乎是派蒙的声音。
“没事。只是一点副作用而已,这是正常的情况。”我摇了摇头。
尽管此刻的身体万分疲软,连带着说话也要提起两倍的注意力才能保证自己的语气不露怯。
“不要逞强。”
这次是旅行者的声音。
我不再应答,只是加快了邪眼的运转速率。
在邪眼完全达到极限额定功率的时候,元素的亮光已经刺眼到让人无法直视,周围的元素浓度,即使是□□感知,也高到让人不适的地步了。
我将手里的这堆邪眼扔到机械的履带上,如同火星被扔进柴火里,炽热的火焰顷刻冲天而起,与此同时,还能够看到不时超载发出的爆炸声。
轰隆——那十几米高的巨大机械,被爆炸冲击地一颤,隐隐传来要崩塌的架势。
“快走!”我催促,“这里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生连环性的爆炸,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像是在印证我的话的正确性一样,我刚说完,里面的就响起了四五声连在一起的爆炸,巨物的坍塌震动着地面,让人连站都要站不稳。
“啊啊啊——”
“派蒙拉住我!”
旅行者牵住了派蒙,扶了墙壁一把才勉强站稳。
凯亚说了一句“跟紧我”,然后迅速带着我们顺着甬道原路返回。
甬道的灯光早在刚才的连环爆炸里完全熄灭,大家只能一手扶着右边的金属墙壁在甬道里快速通行。
一时之间,耳边只剩下接连起伏的脚步声,以及背后,死咬追赶的爆炸声。
我依旧处于队列的最后断尾,一心赶路之时,突然的刺痛感穿过我的大脑,让我忍不住痛呼一声,手脚一顿,差点摔倒在地上。
“塔德纳?!”
“塔德纳,你怎么了?”
焦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听见脚步声骤停,大家围拢在我的面前。但再想要看清,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甬道实在是过于昏暗,加上,那疼痛如同是有一把尖刀刺进我的大脑进行搅拌一样,疼得我眼前一片黑又一片白,再慢慢的,似乎连大家的声音也开始离我渐行渐远。
“塔德纳……你,……怎……”
“让我……”
身体突然犹如失重一般抬升,我吓了一跳,后知后觉才发觉自己应该是被人抱起来了。
那大概是凯亚。毕竟,在场也只有凯亚的身高比我高到能够一把将我抱起的程度。
爆炸声又再开始接连响起了。
凯亚抱着我开始奔跑起来,我能感受到接触的这具身体紧绷的肌肉,以及,那随着加深加粗的呼吸声,被我感知到的呼出的热气。
但我此刻仍然还处在大脑恍惚疼痛的状态,连这场紧急的撤退持续了多久都不清楚,等到意识再一次恢复的时候,周围已不再是昏暗的,令人不适的甬道。
我们已经逃出了工厂,如今的位置,是离工厂有一段距离的半山,从这个角度,正好能掩饰身形,同时也能够观察工厂的状况。
我被凯亚半靠着石头放在地上,耳边是凯亚的呼唤。
“塔德纳?塔德纳?醒醒。塔德纳,能听到我说话吗?”
“怎么办?塔德纳怎么突然就昏迷了啊?呜呜,要是塔德纳出了事,那要怎么办啊?”
我挣扎着从混沌的意识里清醒。
“唔……”
“塔德纳好像醒了。”
我睁开眼,甫一睁眼便直面了派蒙的脸,几乎要占据我的整个视野。那张脸紧张兮兮地看着我,甚至还带着眼泪。
“太好了!塔德纳醒了!”
大脑因这声音再次嗡鸣了一下。
凯亚蹲下来,略微打量了我一番:“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塔德纳?”他问道。
“不,只是小毛病而已。”我晃了一晃,感觉到力气差不多已经恢复,便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一只手递到我的面前。
我顿了一下,抬眼看到凯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