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完这一切后,旅行者的脚步声又渐渐变远,我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摸着地面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倒不是不想开房间的灯。一来我其实并不清楚灯的开关被具体设置在哪里,上次短暂的被解开眼罩可以视物的时候,我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开关在哪儿,想来应该是被Theta做了隐藏设计。
如果要找到开关并打开的话,就必须要站起来,披着仅堪避体的大衣在墙面上寻找,就算是找到了开关,那么亮的白光,刺得人几乎要失明,也并不利于我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的眼睛。
更何况,与黑暗相伴太久,我现在甚至有点惧怕被那么刺眼的光照射了。
旅行者给我的小装置只需要推开下面的机关就可以发光,这是提瓦特最简单的,也最实用的便携照明装置,在冒险家协会相当受欢迎。
推开开关,昏黄的亮光散开,我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才从刺眼的疼痛中稍微缓过来一点。
借着这灯光,我总算能够看清楚周围的状况。
这个小装置能够照亮一大半的整个房间。
我松了口气,开始翻找起房间里面的柜子,并在拉开的第二个抽屉顺利地发现了自己的衣物。
果然在这里。
我飞快地撇下身上的大衣,从里面把衣服拿出来抖落两下一件件穿上。
因为跟着来蒙德执行任务所以特意换上的丝绸的薄款上衣,制作于某个很有名但产出稀少,价格昂贵的制衣世家。
产自璃月的稀有衣料运往至冬,一年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会开张接单,所以价格高到一般人根本无法接受。
我套进去一只袖子,闻到清洗过后被烘干熏香的味道。
那是以前多托雷还没开始对他自己的切片发疯时,Theta会给我用的味道。
我:“……”
把我关进来,早出晚归忙的要死只能抽空来地下室给我点惩罚,竟然还能抽出时间把清洗过程十分繁琐的高档定制衣服洗好烘干,然后趁着我不知道的时候叠好放进柜子里面吗?
那很有实力了。
就这个时间管理和做事效率,怪不得人家是“天才”呢。
三两下把衣服穿好,拿起最下面的外套时,我看见外套的下面,放着的正是我的储物袋。
我愣了一下,伸手拿起来,下意识想要打开。
外面传来派蒙的问询。
“塔德纳——你好了吗?”
“啊,马上。我马上就好。”我将刚扯开一条缝的储物袋重新拉紧放在惯常的地方,抬头应了一声,才有些慌慌张张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从柜子上拿起照明装置往外走。
从地下室往上的台阶并不昏暗,越往上走,外面的光照进来的也就越多,直到完全走出来,越过那道布满了剑痕,差点被砍成两截的门……
等等。
我顿了一下,专门停下脚步往地上看了一眼。
剑痕入门三分,拦腰横截,只差一半就要完全被斩成两节。
歪七扭八的门安静地躺在地上,不再言语。
我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蒙德驻地的门,质量一般啊,连至冬总部的门百分之一的质量都达不到。
别是建驻地的愚人众负责人贪.污了吧。
“塔德纳,我们在这里!”
派蒙正在向我挥手。
我跨过死不瞑目的门,走上来才发现这处驻地四面的墙已经倒塌了两面,而整个屋顶正被剩余的两堵墙摇摇欲坠地支撑着。
“?”我忍不住发出疑惑,“这里,是发生什么了?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发生了爆炸,具体原因不知道。”旅行者道,“怕被愚人众的人追上,我们就决定先往最危险的地方逃,那群愚人众应该暂时不会想靠近随时可能会坍塌的地方。”
“您的理由似乎也很有道理。但是,您不觉得这样的危险,对此刻站在这里的我们而言,也是同等程度的吗?”
旅行者露出“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我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跟我来。”
然后带着两人出了这座“危楼”。
执行官的住所,加上经历了一场爆炸,附近基本没有任何愚人众可能出现的地方。我找了个隐蔽一点的地方,从这个方向能够看到最大范围的情况,也方便随时逃走。
“就在这里吧。”我停下来,即使是身体里有着堪称万能的修复能量,尚处在虚弱期的身体也开始发出抗议。
派蒙担忧地看着我:“塔德纳你的脸色好惨白……啊,你的手,怎么那么多血,是受伤了吗?”
随着派蒙的惊呼,旅行者也担心地看过来。
我低头,看见手腕上干涸的血迹。
“没事。”我扯了扯衣袖,把手腕上恐怖的血迹遮住,“早就已经愈合了,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不提还好,一提就会想起自己被吊起来,手腕被一遍遍割开,无法愈合的疼痛。
我将控制不住开始轻微颤抖的手腕藏在身后,露出平常的笑容。
“还要感谢两位大人救我,不然我恐怕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了。”
“塔德纳……”派蒙摇了摇头,“那些愚人众竟然这么残忍地对你,实在是太坏了!可恶的愚人众!”
我本意是为了让旅行者和派蒙不要太担心我的伤,但似乎,传递的意思发生了偏转。
愚人众本众的我:“……”
旅行者也皱紧了眉:“我们昨天收到了愚人众正在调查之前邪眼工厂毁坏的事情,有一些人已经失踪了,他们大部分都曾经听命于愚人众分发邪眼。本来想提醒你注意安全,但却一直没联系到你。”
那双金色的眼睛映射进我的视野里,带着浓厚的担心和歉意。
“对不起,这么晚才救到你。”
我:“……”
我长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地下室几秒之间就能够构思出无数个逻辑合理的谎话和应对方式的大脑停止了运作,甚至连之前构想好的说辞都烟消云散。
真是要命……
我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要说谎谋取眼前两个人的信任才对。
绝佳的机会,没有比此刻更能利用来消除在旅行者眼中我和愚人众关联的机会,不是吗?
我颤抖地呼出一口气,背后的双手抖动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