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离如果是寄生虫就好了。陆长洺想,他都已经习惯安离了,打算让安离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了,安离却突然就离开了。什么都没有带走,也没有留下太多。
像一片被水流裹挟的落叶一样。
陆长洺有些心烦意乱,无意间触碰到桌子上的小木雕,是之前让安离跟着钱老学的,第一天的作品,很精致,小鸟垂着头,整理着自己的羽毛。
安离把属于他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可能是太仓促,忘记把这个小木雕也放在纸箱里。
陆长洺想起安离温柔的眼,总是含着那么多浓烈的情感,像是把整个世界都给了陆长洺。即使陆长洺总是懒得回应,甚至总是无视,安离却从来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爱。
为什么突然就要离开呢?是因为觉得难受了吗?一个人支撑了太久已经没有余力再爱他了吗?还是早早地就恨着他了。
陆长洺想不明白。
没有房,没有车,没有存款,甚至没有爱他的家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说走就走?甚至,连他也能毫不犹豫地舍弃。
他一个人是得不到答案的,陆长洺摩挲着那只小木鸟,私人医生敲了敲门,站在玄关等陆长洺。
陆长洺开始犹豫了,要不要去见安离。
他有些没勇气了。即使还没有得到答案,但是他也知道,安离此刻的回答不会是陆长洺想听见的。
而且安离还生着病,要不然算了。
车很快停在苏文溪楼脚下,苏文溪大门打开,似乎等了有一会儿了,医生敲了敲门,提着箱子被苏文溪领进卧室。
“长洺没来?”苏文溪往他身后看了看,有点失望。
医生点点头,坐在安离旁边,开始看安离的状况。
“胃病要养……饮食不规律,长期节食,经常催吐都是不行的。安先生现在住在这里,苏先生可以多注意关心关心他,陆总说会给您报酬。”
“唔……用不着,说不定哪天安离也不住我这了。”苏文溪瘫了一下手。
医生叹了口气,开始给安离输液。
过于瘦削,血管都很明显,针扎进去的时候安离的睫毛抖了抖,缩着脑袋钻到被子里。
苏文溪想画安离也是这个原因,他喜欢画瘦削的人,腿长腰细,最好瘦到有些骨感,脸颊凹陷,能看见肌肉与血管的线条,手腕垂落的时候仿佛快折断。
这样的人多半有一点厌食症,皮肤也会不那么健康,安离好一点,稍微更健康一点,应该只是单纯吃的少。
安离的脸还有些微微带着病态的魅惑感,骨相清晰,身材比例好,脸很小,非常适合当他的模特。
看到安离的第一眼,苏文溪就很感兴趣,谁都会对好看的人侧目,他也不例外。
但是这样不健康的病态美,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呢?苏文溪注视着安离,他缩在被子,手腕被医生固定在被子外,防止跑针。
其实,还是吃胖一点好看,太瘦了。
苏文溪看了一会儿,转身下楼,却在窗口看见一辆豪车,他顿了一下,拿起手机给陆长洺发消息。
“怎么不进来?”
“……安离还好吗?”
“发烧。进来说吧,他在睡觉。”
陆长洺于是推开门,跟着苏文溪坐在客厅沙发上。
“文溪……你为什么要把安离带回家?”陆长洺心情很复杂,甚至其实有点崩溃,“你早就知道安离是什么原因……和我在一起的,你何必刺激他……”
苏文溪笑了一下:“别生气。你让圈子里都传着我俩绯闻的时候,也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不是么?”
陆长洺有些失语:“……我不喜欢你。”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和安离做朋友而已,不要紧张。”苏文溪当然知道,没人比陆长洺还要傲慢没家教了。
陆长洺最开始让安离跟着自己也不是因为喜欢,也不是因为喜欢苏文溪,本来就是带着看戏心态借苏文溪名头躲桃花的。
早年常常用苏文溪的名头羞辱过安离,现在安离和苏文溪却真的莫名其妙的待在了一块。
陆长洺怎么可能不紧张?
“……你别做什么。”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苏文溪挑了挑眉,给陆长洺拿了一瓶水,“不过……你喜欢上他了吗?”
“……”陆长洺抿了抿唇,不想随便和苏文溪讨论这些,却余光发现安离的身影,在二楼的转角处。
“喜欢的,很喜欢。”陆长洺于是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