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站在窗台,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浓密而有光泽,看起来被养护得很好。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自己浓密的黑发,一边看着底下富有生气的学生们,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一些看上去都是那么闲适美好......
除了齐丛。
“别看了!快过来把这些审批处理了。”
齐丛此时正坐在沙发上,一改在倪苒面前游刃有余的姿态,忙的焦头烂额。
原本齐整的发型已经被抓乱成了一团,变得放荡不羁。系的板正的领带也早已被扯松,耷拉在扯开了扣子的白衬衫上,露出白皙的锁骨。
袖管被撸起了两截,精瘦结实的手臂操纵着翻飞的手指,在膝盖上的电脑上敲敲打打。
听到齐丛的催促,站在窗边的校长却丝毫没有行动的迹象。
他又驻足观赏了会儿,才慢慢悠悠的踱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拿起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盏,吹走浮在表面的茶沫儿,细品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喟叹:
“小齐啊,年轻人,不要太急躁——”
“齐!老!头!我最后给你三秒!”
齐丛忍无可忍地发出一声怒吼。
嗖——
话音还没落地,红木办公桌后的人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一转眼,齐丛身旁却多出了一个胖乎乎的身影。
“诶,儿子儿子,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伤肝。来来来,喝口茶先。”
宽大的身体异常灵活,齐老头行动敏捷地来到齐丛身旁,殷勤地把自己的茶盏递到他的嘴边。
还贴心地吹了两下。
齐丛嫌弃地推开茶盏,话语中暗含恼怒:
“你自己处理吧,我要去休息了。”
“别走!——儿子,你好狠的心呐,你要是走了,你爹我可怎么办啊——”
齐老头作西子捧心状,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抽抽嗒嗒地假哭挽留道。
“走开,我不吃你这套,要不是你把属于你的工作量推给了我,我早该休息了。”
齐丛冷漠地挥开衣角保养良好的手,抄起沙发上的外套,径直往门边走去。
要关上门时还冷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
然后,
“框!”
门被重重关上。
齐丛走后,齐校长不再做戏,又恢复了往日稳重的姿态。
他翻动着面前的文件:只需要再签几个字,盖个章,就结束了。
“哎呀呀,我就知道我的好大儿肯定是最舍不得我劳累的。”
他美滋滋地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合上文件夹,靠在身后柔软的沙发上感叹自己的艰辛:
“工作真累啊。今天可真是辛苦自己了,奖励自己喝杯奶茶,嘿嘿。”
之后,他喜滋滋地拿起了手机。
......
狂欢之后是淡淡的空虚和残酷的现实。
运动会结束的第二天,全校都是萎靡的,八班也不例外。
洪大通一早来到教室时,教室里已经四仰八叉躺倒了一片,就像一片倒伏的麦秆,毫无精气神。
他坏笑了两声,蹑手蹑脚走到讲台上,贴心地尽量不打扰昏昏欲睡的众人。
然后,他突然拍打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大喊:
“起床!出成绩啦!”
垂死梦中惊坐起。
原本还在和大家一起梦周公的倪苒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惊醒,伏趴的脊背一下挺得笔直。
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左右慌乱地转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她死死盯着讲台上的洪大通,隐藏了十多年的起床气都被唤醒了。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张张睡眼迷蒙的脸茫然地从桌上抬起,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后,全都对着讲台上的洪大通怒目而视,眼里快要喷出火来。
看着无数张怒目相对的双眼,这是自己从未受过的待遇。
洪大通维持着表面上的镇静,心里却慌得要死:
完了完了,玩笑开大了。
他努力用若无其事的语气,故作正经地重复了一遍:
“都醒醒,月考成绩出来了,咳咳,清越,来把它贴上去。”
项清越是班里少有的清醒着的人,但饶是她,在洪大通突然作怪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她看着十分心虚的洪大通,难得冷着一张脸走上去。
洪大通更心虚了,他讷讷地把手上的成绩单递给项清越,大气也不敢出。
项清越无奈地叹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一些,让陈卫把它张贴到告示栏处。
“咳咳,看来大家今天状态都不太好,这个状态上课也没什么效果,这节课大家就先休息,先休息。”
洪大通说完,让项清越维持一下秩序,就脚底抹油,飞速溜走了。
齐刷刷瞪着他的眼睛这才一一收回,接着又整齐划一地趴倒在桌面。
小心翼翼观察的洪大通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收回在后门探出的头,哼着小曲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又过了一个课间,从洪大通走后就又恢复一片寂静的八班才逐渐嘈杂起来。
......
倪苒看着墙上的成绩单,石化在原地。她的旁边站着钟浅浅,看起来倒是很开心。
倒不是倪苒考的有多差,相反,她的成绩和她估算的分毫不差。
她看的是钟浅浅的成绩。
“苒苒!多亏了你,我这次考的是我最好的一次!”
倪苒把自己黏在成绩上的目光移开,看向一旁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的钟浅浅: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