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在何处?”
昀燚听闻云凌洲的话不禁发问,耳边回响着马车的轰然巨响,他的心也不自觉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我们进了太阴山,刚过天堑,现下应该在往山神庙去。”
“弑神案?”
昀燚脑中很快形成了关联。
云凌洲听见他的疑问郑重点了点头。
昀燚垂眸沉息,心里有了数,跟着玄雀准没错,看来此山神庙确有何玄机。
果然进了山后,身后的人们便没了顾忌,立刻挽弓朝马车射箭。
箭雨破空而来,云凌洲瞬时察觉不妙,迅速抽刀跃出马车便要拼杀格挡。
结果不想,天上翻飞的玄雀似乎也察觉了地上的动静,嘶鸣一声突然调转了弯,再次凌空扑羽卷起火焰朝后烧去。
云凌洲望着身后一片漆黑的深渊山谷顷刻间被火焰点燃,晃若白昼,登时整片山间都被照亮,随风声同时响起的便是人们惨绝人寰的叫声。
他眼里倒映出灼烈焰色,亲眼目睹这惊心动魄的场面后,整个人惊愕得怔在原地彻底失语,手中刀抵在车顶,在疾驰的狂风中扶着刀缓慢蹲下稳住了身形。
这便是神明的力量吗?
他们这等凡人不管是谁遇到都只得认命,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将军!山神庙到了!”
贺归的声音再次响起,云凌洲这才寻回了神识来,待马车停稳后便立时飞身下马,扶着马车内的几人便往山神庙去。
这间古老的山神庙早已在三年前的大火里便被烧得黢黑不成样,被风化与炼火摧残得支离破碎只剩下半扇的院门正凄零地吊在门框处。
不待他们走进,便能清晰感受到从内蔓延而出的森然阴气,四周百里内荒草不生,不只是寻常百姓,恐怕任何生灵都没有胆量靠近这间煞气浓重的破烂庙宇。
空中的玄雀忽然重新朝他们俯冲飞来,距离逼近时它逐渐缩小外形,直至变化回当初关在宫中时的玄色麻雀模样,轻巧地飞进了面前败坏的庙宇。
没有了玄雀发出的光亮,天地间骤然再次陷入无边黑暗。
身后暂时没了动静,几人互相搀扶着在黑夜中缓慢前进。
尤知言和云幼颐战战兢兢死死抱着景嵚的左右手,茫然眨着大眼忽闪忽闪望着空洞的院门里面,即使走在冷风中也依旧汗流浃背,哽咽着不敢说话。
云幼颐被院门内散发出的阴森鬼气吓得全身寒毛竖起,手中尽管死死握着景嵚温热的手掌,但四肢还是没来由地如坠冰窖般寒冷。
他们慢慢适应了黑暗,云凌洲也被这周围的氛围刺得皱紧了眉,全神贯注率先推开了那半扇木门,木门立时发出摇摇欲坠的“吱呀”声,身后几人被这恶心的声音吓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屏息着紧跟在他后面。
云凌洲有点后悔刚才没有顺手将火折子拿下车,玄雀飞进庙宇后也忽然销声匿迹了,没有光亮连行走都要浪费更多时间。
鼻腔充斥进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他定睛看清楚脚下满地的累累白骨,刚要出声提醒身后人,不想却还是晚了一步。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怎么了!!!呜呜呜你别吓我啊啊啊啊啊!!!”
身后的云幼颐脚下忽然踩到了硬硬的东西,她凝神去看才看清楚居然是一截人的腿骨,登时便吓得惊魂不定霍然尖叫出声。
她的叫声在这寂静的黑夜格外尖锐惊悚,顿时又把尤知言吓得魂飞魄散,脚软筋麻要不是景嵚拉着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嘘嘘嘘!别叫!小声点!”
云凌洲也被他们吓得背后发毛,恨不得赶忙上去把两人嘴捂上。
夹在他们中间背着扶曦的昀燚,本来也正凝神悬心吊胆观察四周,但也被他们突如其来接二连三的尖叫吓得心跳猝然空了一拍,立马回头出声止住他们的声音。
“没事没事别怕,你们跟紧些,这空气刺鼻最好把嘴鼻捂住,这味道吸多了怕不好。”
云幼颐和尤知言闻言果然立马止住了叫声,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将这味道吸进去一丝。
耳边瞬间便安静了下来,云凌洲暗自嗤笑一声瞟了一眼昀燚,还是他有办法把这两个祖宗唬住。
结果,他们这边刚安静下来,庙宇内却忽然陆续冒出烛光,登时照得整间庙宇灯火通明。
几人皆被这光芒晃得眯起了眼,按道理来说这处山神庙早已被荒废多年,此刻不知是哪里来的火烛,强光照射将他们统统笼罩。
云凌洲用手遮挡强光迅速观察,岂料细细看下来根本没找到火光的来源,心下一惊瞳孔猛然缩紧。
“小心!是幻象!”
身后几人闻声抬眼,便看见一座恢宏精致的神像倏然在倒塌的废墟间拔地而起。
眨眼间,本来灰败的石刻表面在火光的照耀下逐步渲染出了鲜亮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