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曦仔细想来,自从她复活后,一路上已不断遭遇了几次之前从未发生过的境遇,仿佛就像存在着一股无形却又一直在针对她的能力一般,她之前神力不足,探不到这么远的以后,如今神力差不多恢复了,可看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到底是谁?会对她的神力如此之熟悉,精准地预防她的探视。
她的神力差不多已蓄积了□□成,几乎只差临门一脚,她想,等待她重回前世的全力状态后,或许便能破除这些障眼的招式。
无端无据繁杂的思虑终究得不到回应,只会消耗更多心神,既已明确空白自白照城后展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做好准备应对便好。
所以,尽管当下心乱如麻,她还是强制自己冷静了下来,毕竟眼下最大的困难还是先平安度过这寒冷的雪天,她现在需要的是保持体力,才好加快蓄集神力。
夜色沉沉,月半三更,扶曦双手互相掐在一处,强迫自己闭上了双眼,不断暗示自己将脑中的杂念抛下进入睡眠。
第二日,晨光未现,驿站内便响起了人来人往的动静。
小村庄内唯一的驿站,被风霜侵蚀多年,不仅外部破落,内里也处处尽是常年失修的痕迹,二层小楼间各个客房门扉的开关时发出的吱呀声令本就浅眠的扶曦彻底失了睡意。
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耳边全是门外走动之人的谈话声,商队里大多都是北方人,但也还是有几名南方人,北地粗犷不羁的口音中间又混杂了些许她听不懂的南话,他们人人热情,仅仅是一夜未见,隔日再次相见仍要互相寒暄。
身侧的云幼颐应该也在睡梦中听见了门外的声音,伸了个懒腰揉着眼苏醒了过来。
按照约定,几人整理好后于辰时下楼与商队集合,早膳简单,白粥配咸菜,但只要是热食便已让他们十分满足了。
今日老天难得好脸色,估计也知道他们此番整装待发重新启程,太阳不再藏在云里,探头白晃晃洒下丝丝光线为他们铺开前路,没了骤风急雪,站在晴朗天幕下,慢慢竟能照出一层薄薄暖意。
自早上起身后,云幼颐便感受到了扶曦的异常,她惨白着一张脸精神略显恍惚,她不曾在她脸上见过这样的情绪,想着或许是她昨晚没睡好,于是没再吵她,只在一旁小心地观察着她。
进入马车后,见扶曦头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周身更是散发出疲惫阴寒的气息,云幼颐踌躇了半晌最后还是识相地没开口,安静地坐在一侧收敛自己的动静。
他们的马和车就停在驿站门前,现下等待周凯的商队们从后面的马厩内将马牵出,便可出发了。
田倩左右手牵着大小米等在驿站前与他们几人寒暄。
“白兄弟们,昨日可有睡好?夜里停了雪,比前日暖了些。”
她看着几个公子哥们各个人高马大,想起他们六人昨日挤在一间房内,睡在地上也不知是否休息好了,白日还要行马,可不能恍惚。
景嵚和若冲取了马草在喂马,尤知言倚靠在车厢边努嘴做鬼脸逗小姑娘们,闻言面上表情一愣,转头四处看了看,没看见云凌洲和昀燚的身影,想起他们在驿站内打包之后的干粮。
“呃哈哈哈,还好还好,比在野外睡舒服多了。”
尤知言挠挠头干笑着,这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是明眼人都看出了他这话说得不真。
昨晚元安那小子应该是鼻子堵了,鼾声实在太大,他头捂在被子里好不容易快要睡着,睡在他左侧的昀燚忽然又迷迷糊糊说起了话,语气飘忽不定的,吓得他半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这么折腾了大半夜,窗外响起鸟叫声时他才朦朦地疲惫睡去。
田倩弯着眉眼,知道他们昨晚定然憋屈了,看他们矜贵不凡,知道他们之前定没吃过这些苦,本还想开口安慰几句,不想手中的大米小米忽然挣脱了她的控制,撒腿朝旁跑了去。
不远处的小坡上有其他孩子在堆着雪人,大米小米头上戴着毛茸茸的小帽子,手上还戴了小手套,穿得十分暖和,嘻嘻哈哈跑过去很快与村里的小孩们打成了一片。
“他们应该快了,劳烦白兄弟们多等这么一会儿。”
田倩先尴尬地朝他们点了点头一礼,随后赶忙去追大米小米。
“无事,自然是要准备好再上路的。”
尤知言颔首回了田倩一礼,目送着她快步上前去拉要在雪里打滚的大米小米,注视着在雪里撒欢的孩子们,他也不住柔缓了视线扬起唇角。
其实他也很爱雪天,不过先前几天疯够了,又在雪里露宿了几日,对雪的热情慢慢也便减退了,可看见此景还是忍不住赞叹一句雪村好风采。
慢慢收回了视线,又忽而想起了刚才的话题,尤知言眼神鬼鬼祟祟偷瞄驿站内情况,随后凑到了景嵚和若冲身边。
“你们昨晚听见了吗?”
若冲听闻他这问话,以为他在说的是元安打鼾之事,面上没有惊讶神色,拍了拍手继续拾起地上的干草转身去喂另一匹马。
“元安之前倒也不会打鼾,这段时间毕竟是病了。”
坐在车前沿的元安裹着毯子,闻言瞬间羞红了脸颊,他不知道原来自己会打鼾,眼神局促哑着嗓子解释。
“我不打鼾的!”
尤知言叹了一声摆了摆手,他说的本就不是元安,他当然知道他是因着病了,说得像他多小气不容人一般。
“没说你,你这嗓子别再说话了,好好歇着吧。”
若冲元安两人睡在床榻上应当没听见,但他清楚景嵚就睡在昀燚左侧,定然是明白他这话是在说昀燚的。
景嵚抬眼对上尤知言投来的视线,然后朝他身后不经意瞟了一眼,随后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