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吧，师姐，不要再杀人了，这里，已经没有该杀的人了。”

顾沉舟喃喃道：“是吗……没有了吗？”

这一刻的顾沉舟，一直挺直的身体，好似垮了几分。

她没有陷入极端大开杀戒，也没有情绪失控大喊大叫，甚至没有看一眼一直以来爱惜异常的花朵，而是回过身，朝着爱人的房间走去。

强烈的不安感侵袭上了向丛雪的心，她望着顾沉舟的背影，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顾沉舟在楼梯尽头停了下来。

“阿雪，还记得我给你的蜘蛛玩具吗？”

向丛雪神情微愣，不知道顾沉舟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嗯，我一直带在身上。”

“记住——不要弄丢了。”

顾沉舟说完这句话后，身影就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深夜，在会议室闭眼休憩的管理局小伙伴们被吵醒了。

离萩等人睁开了眼眸，不知何时，宁清风已经站在了面前，她们瞬间身体紧绷，将手放在了腰间——自从向丛雪叛变后，双方之间的气氛越发紧张。

八爪怪物完全不在意，单刀直入：“塔尔塔洛斯，要毁灭了。”

钛合金嘴微张，感觉自己好似没有睡醒，幻听了：“你说什、什么？”

“顾沉舟，要毁了塔尔塔洛斯。”

*

管理局。

“副局副局，出大事了。”南希慌忙地连鞋都没有穿。

在办公椅上才闭目养神的游祝睁开眼睛，异常暴躁，“怎么了？我最近刚失去了心爱的学生，能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孤寡老人，别总是咋咋呼呼的！”

南希扶着门框大大喘着气，但话语却丝毫不耽误，“顾、顾曦之带着顾家下属的军队闯入装备与武器处……将拦截的人一路都挡下了，目前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游祝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什么鬼，她哪来的权限？”

南希咽了咽口水，“我……我也是现在才知道，顾沉舟很早以前，就将顾家家主的位置交给了旁系的顾曦之，而且，顾沉舟是武器处的处长，顾曦之拿到权限……也不足为奇。”

游祝没有多说，越过了南希，眼神中都是杀气。

“走，我倒要看看这帮顾家的疯子，到底要做什么。”

一刻钟后，武器处主控室外。

游祝鹰隼般的眼眸望着团团围上来的顾家军人，嗤笑一声，甩了甩手，神情逐渐变得冷：“你们这帮家伙，不会以为我能活到今天，靠的真的是运气吧。”

但出乎意料地，顾家人似乎收到了什么信息，纷纷退让，最终给游祝空出了一条道。

游祝放下了手，脸色沉重地走了进去，不出意料的望到了那道修长清冷的身影。

“顾曦之，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曦之没有回头。

而是望着屏幕中密密麻麻的指令轻声道，“游祝，你明白的吧，顾沉舟在塔尔塔洛斯的作用。”

游祝简直要气笑了，她最讨厌的，就是这帮斯文人说话，话里有话，藏藏掖掖的，好似打开天窗说亮话会死人一般，“我是个蠢人，我不知道，你不如把话说明白一些。”

顾曦之的背影略微萧瑟：“那么，塔尔塔洛斯中超灾难级的事件，怎么没有管理局的人前去处理呢？消失的动物园出动了整整一个三队。怎么塔尔塔洛斯，却始终没有动作呢？”

纸鹭和向丛雪，与其说她们是帝国派去的，不如说，她们是各自的私心之下必然会做出的选择。

顾曦之的声音依旧冷冽平淡：“是塔尔塔洛斯不重要，还是它太重要，让你们把管理局举足轻重的人物派了过去，作为最后的保险丝。”

“你和我，都心知肚明。”

“若真的要牺牲，只有顾沉舟一个，就够了，是么？”

游祝吐出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帝国的考量我不管，我不派人过去，一是真的没人了，二是，确实是因为顾沉舟在那。这世上除了顾千帆，没人比我更了解她，她不需要我插手。”

毕竟她曾经，也是在顾沉舟庇护下长大的小女孩啊。

顾曦之低笑一声，神色悲哀：“是啊，凭什么呢？就因为她强大温柔，所以就必须背负起千倍百倍重的使命吗？你们……是真的残忍。”

“塔尔塔洛斯为什么会诞生自然系的灾难级诡异，为什么事件名叫是塔尔塔塔洛斯和切尔诺贝利，切尔诺斯工厂在血月前供能整个帝国，你告诉我，那个贫瘠之地，到底是什么在供能。”

游祝沉默了。

许久后，她才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有所猜测。”

顾曦之沉沉地笑了一声，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塔尔塔洛斯，即将失控。”

顾曦之垂眸望着某个红色的按钮，“顾沉舟耗费了整整十年，在塔尔塔洛斯中的每一处，都布下了毁灭性的装置。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自动导航导弹就会像流星一般，飞向塔尔塔洛斯，引动所有的装置。那里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将飞灰湮灭。”

“包括人，包括物，包括诡异，所有所有，都不复存在。”

也包括顾沉舟。

导弹定位器，是以她的心脏为引的。

游祝瞳孔微缩。

“她竟然……”

“你看，她就是这样一个天才。就算没有秘能，她依旧能凭借她的武器上的天赋，毁灭整整一座城。”

顾沉舟能做离萩的老师，能担任武器处的处长，是因为除了觉醒者，她还是个武器制作的天才，曾经她还在帝都时，无数所谓的天之娇女都难以望其项背。

顾曦之的声音逐渐压抑疯狂：“顾家屹立百年，天才辈出，为帝国带来了多少荣耀！这都是用顾家人的血换来的！但就是这么一个世家家族，没人了！顾家嫡系就剩顾沉舟一个，就一个了！你们，是要顾家毁灭。”

顾曦之一生以生为顾家人为荣，最看重家族的繁荣昌盛，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

“所以呢……”游祝镇定下来，盯着顾曦之的动作，随时准备出手，“你想阻止这件事？

“哈哈。”顾曦之回过头，眼中似乎有水光闪过，“我说过——”

颤动的指尖，重重地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钮。

“顾家，永远站在人类的立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