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开鸟笼,谢珩眼底意味阑珊,“是么,正好,我热。”
江揽月一扭头,眼看谢珩边解开外袍,边步步走来,心里忽然没了底气。
他将外袍搭在床榻旁的红木衣架上,伸出手指解里衣,露出半截精壮的躯体。
常于司乐坊内听到旁边男子的谈话声,说的都是一些不堪入耳之话,那时她便知道男子大多只重片刻欢愉。
只是...这纨绔的男子私下都这样直白勾搭女子的么,是一点都不拘着啊。
眼睛都看直了,江揽月却没挪开眼睛。一路往下,目光滑落到他紧实的小腹处,慌乱口吃道:“你你你,你脱外袍干什么,你别这样,未免也太不见外了。快穿上!!”
谢珩的眼睛眯起,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我体热,要去沐浴更衣。难不成你还有多出的粗盐,好拿来腌制我。或是你认为这样的天气,我须得合衣入睡?”
这些年与谢珩相处,都只在酒桌上,对他私底下的行径,她也是捉摸不透。
都说人随着年岁堆积后会变,她自己都从一个不问风月的怯懦贵女,变为了打破常理之人。——那他呢,可想而知又变了多少。
也或是说,自九年前便不同。
九年后的他们,不再是亲密无间的玩伴,而是......连说句话都得带上范有鱼夹在中间,好似范有鱼是他们之间最后一道连接的桥梁。若是断了,便再寻不到借口与对方有关联。
她有时真的怀念儿时的那个谢珩,说什么都不会反嘴,事事都依着她,对她那叫一个好。
若不是记忆中十二三岁的少年郎,与眼前的谢珩有八分相似,她都会以为谢家公子被人调包了。
旧时已去,多想也无用。江揽月拍拍枕头,嘿嘿一笑,顺手将朱红色的床幔打下来,隔着床幔与他道:“那你慢慢洗,公平起见,今夜我先睡床上,明天换你睡床。我就不多叨扰你了。”
见他的身影离去,她也安心入睡。到底都是熟人,只是爱冷着脸逗弄她玩,总不好真对她下手。
但凡青梅竹马之间有点男女之意,都不会等到今时今日。如今两人都是赶鸭子上架——酒桌上的两狐朋狗友凑合着过呗。
还没睡多久,便感觉床上一震。
她忽然抓紧被角,稍稍侧过脸去看——谢珩的脸近在咫尺,水珠藏于发间眉梢,顺着脸颊一路滑至胸膛。
她不禁瞪大双眸,呼吸一滞。
殊不知他的手已伸到了她腰下,用力一扯。
谢珩半跪在大红锦被上,手握住被她后背压着的里衣一角。他语气不耐:“你转个身,我换洗的里衣被你压着了。”
江揽月语无伦次起来:“怎么怎么,那你也不能不穿啊!”
“用什么,我去外头寻片芭蕉叶捂着?”
江揽月:“......”
“再说,今夜洞房花烛夜,你我无需那般见外。”谢珩穿上里衣,却没有穿得太整齐,而是半敞开着。他抽出折扇揶揄了她一眼:“怎么,好看么?你喝醉酒的时候也没少看。”
好看,当然是好看的,那饱满紧实的胸肌,搁哪个男子身上不好看?
以至于让江揽月无法挪开眼睛。虽然从未真的与男子有过出格举动,心头却荡漾了一波又一波。
论最出格的一次,也只是摸了摸男子的脸,为对方摘去落于鼻尖的茸毛。
心动了千千万万次,归来还是孑然一身。
她忽然挑眉反应过来:“等等,你说我喝醉酒……没少看?”不会吧,她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啊。
“那一夜,我们有过肌肤之亲。”谢珩毫不避讳,似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江揽月如遭重击,心头一震:不不不不会吧,我还上手摸过了?枉我以为自己与那些牲口不同,原来是相同的。那肌肤之亲,是亲到了何种程度?
此时她心中十分懊恼,想着那些可能发生过的画面,脸颊悄然爬上一片绯红,垂头愧疚的与他致歉:“谢子扶,对不住,这事是我做的不对,那种卑劣行径,我往后再也不会对你那般做了。”
谢珩望着她许久,然后默不作声地爬上床。江揽月瞪圆眼睛,“说了今夜你先睡地上,你不是热吗,地凉解暑。”
谢珩:“可你不是冷吗?你冷我热,躺一块我既能消暑,你也不会冷。”
江揽月愣住。是这么个理儿,可......那都是她编的,早知道就不编这种鬼话了。这一局算是他棋高一手,她暂且想不到体面的破局之法。
谢珩一钻进轻薄的蚕丝被里,江揽月就被挤掉大半位置,碍于男女大防,只得往里挤。
就这样,江揽月抱着蚕丝被褥热得发燥,胆战心惊地熬了一个时辰,才安然睡着。
待她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外衫不见了,只穿着里头的月白色肚兜。
她看向旁边空落落的半边床,这是圆房了?
莫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若是真的,木已成舟,若是假的,虚惊一场。——早点晚点都不会改变结果。
于是仗着天永远塌不了,她还是慢吞吞地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冷静地喝了两杯清茶醒神,才迈出了婚房的门槛。
在小筑里各种寻找谢珩的身影,忽然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追着令人垂涎的香气找到了谢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