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向下一扫,雪白的脖子上两个小血孔。这分明是被蛇咬了,中毒了。
快马加鞭的话,兴许有救。不...是一定能救。
他连外袍都来不及穿,只从衣架上拿了她的外袍将她严严实实裹住。又在瓶瓶罐罐中,找出一颗暂且保护心脉的药丸。
塞进她嘴里,让她咽下。
“你给我吃的什么?你不会趁我病,要我命吧。”
“是能让你症状稍缓的药物。”
一路抱着失去意识的江揽月到了小筑外,却不见那匹枣红大马的身影。
却不知从哪飘来肉香。
“哟,急着去哪啊?白天我都没吃饱,正好炖了点肉,谢兄啊,你也过来吃点肉啊。”乌盛掀开帘子,从伙房里钻出来,端着一盘肉遥遥与谢珩打招呼。
乌盛自个儿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起来。
谢珩几乎下意识就想通了,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却一个字都不愿意说。他很明白,这是马肉,是乌盛故意杀了那匹马,很显然,乌盛似乎知道今晚他会用到马。
那...这蛇毒,也是乌盛搞的鬼。
收拾乌盛要往后放,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乌盛还以为谢珩会生气,谁知道谢珩抱着江揽月忽然急匆匆跑了起来。
......
夜风微凉,谢珩片刻不敢停下,背着人跑了十里路。
喘着粗气,他还不忘时不时跟江揽月说话。
“你之前几次都想走回城中去,这下倒是真如愿了。”
“你别睡,睁开眼睛。”
“江揽月,江揽月!”
江揽月意识断断续续的,此时强行睁开眼睛,“谢珩......子扶...”
“我在。”
“你嘴巴还是那么坏,好好的人,怎么就说不出一句人话呢。”
谢珩笑得极为难看,眼眶却是红了,“是啊,我这样的坏东西,也就只有你这样倒霉的人,才会遇到了。”
听出了他声音发颤不对劲,江揽月无力地伸手拍了下他的胸膛,蜻蜓点水般的,轻到只用指尖触碰到了,她声音软软糯糯地道:“是不是背着我走太久不舒服?我这个小病,不急,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停下来歇歇,我还能熬熬,撑到明日晚上是没问题的。”
“不累。”
“那等你累了就歇歇吧,我,我好困啊。”
谢珩的手臂一紧,“先别睡,如果你坚持不睡,回头我跳舞给你看,你不是最喜欢看那些男伶跳舞吗?”
“跳舞啊。”江揽月忽然有了一点劲,轻轻笑了笑,“你这样说我确实想看看,你居然也会跳舞啊...可是,我真的困了,先睡一小会儿。”
“不行!”谢珩心头一紧,脚下跑得更快,生怕她睡着后就醒不来了,他害怕得连声音都大了起来。
“你知道我喝醉过几次吗?”
“你那点小酒量,也比我强不了多少。我不想知道。”
“是一次。”
“哦...我不信。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我真的很困。”
谢珩实在没招了,“你不是一直想成为昌安城的第一纨绔吗,只要你坚持不睡,我保证从明日起,这个名头只有你一个人拥有。”
耳根子难以清净,江揽月总觉得谢珩在故意刁难她。
“我不用你施舍,我江揽月想要的,都会自己得到。不过是第一纨绔的小小争夺,不需要你让。”她料到他还会说话,连忙用手绕过去捂住他的嘴巴,“闭嘴,你怎么一身使不完的牛劲,为何今日你非要与我分个第一第二?”
荒野的路太暗,谢珩分神想着如何答复她,忽然脚下被石子磕绊一滑,往前摔去。他的双臂牢牢固定住她的身子,双膝重重磕到沙石地里。
此时,他薄唇抿紧,压抑着不发出声音。而垂落在耳旁的发丝轻轻扫过他流汗的脸颊,那双黑眸中只剩下疲惫的血丝,眼神却坚定如初。
他一定要...赶在毒气攻心之前,将她带回去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