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灵坐在椅子上,在灯光中感受着久违的现代生活气息。
这段时间待在村里,天黑了要么睡觉,要么点煤油灯。
煤油灯的光很昏暗,而且燃烧的时候会有异味和黑烟。
她卧室靠近书桌的墙壁上挂着煤油灯,才用了那么几个星期,墙上就有一道烟熏出来的黑尾巴了。
看着旅馆墙上的钟表时针指向九,许青灵锤锤腰,简单地冲了个澡就去睡觉。
床铺虽说不算软,但已经远超家里的那个床的舒适度。
没过多大会儿,她的意识开始下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一条宽阔的河流淌在山间,两岸的地势还算开阔。
她蹲在河边洗着衣服,边洗边哼小曲儿。
把衣服浸湿,打上肥皂,揉搓出泡沫,差不多了就往水里一涮,让那些灰尘和泡沫被流动的水尽数带走。
青山绿水间,风悠悠地过,山林间有人唱歌,歌声飘到了她耳朵里。
“上花轿咧……那女儿家把面掩哟……”
她听着听着,有些出了神,好半晌后思绪才飘回来,叹口气,准备继续洗手里的衣服。
可这一低头,才发现刚才的蓝色衣裳,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的。
那红倒是很正,艳得晃眼。第一眼看不觉得怎么,第二眼再看,却发现有点说不出的邪性。
她被吓了一跳,正在想这是怎么个事时,宽阔的河面又漂来了个奇怪的东西。
仔细看去,是个人。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具尸体。
那尸体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红色嫁衣,瘦小的个子根本无法撑起挂满了首饰和流苏的云肩。
尸体经过的地方,原本澄澈的河水都会变成红色。
她愣愣地蹲在河边,看见这诡异的场景,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觉得害怕。
很快,那具尸体漂到她面前,河水静止下来,这时她才彻底看清了那张脸——
是姜南枝。
她感觉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啊”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她急切地想要伸手去抓即将漂走的姜南枝的尸体,但双手被那件红色的衣裳紧紧裹住,怎么也抽不出来。
就在这时,“姜南枝”睁开了眼睛。
那双好不容易才从麻木变得重新有了几分神采的眼,直愣愣地看着她,两行眼泪从眼角滚下来。
“姜南枝”用尽全力想要开口跟她说话,但嘴被缝了起来,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河水再次恢复流动,将尸体带走。
两人无法交流,只能这样望着彼此,直至被河水分隔开。
直到尸体在河流尽头消失不见,她终于得以动弹。这时,一阵低泣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呜……”
许青灵猛地睁眼醒来,大口大口喘着气,脑门上已经全是汗。
老天爷嘞……上次做这些邪门的噩梦,还是大学时看了个恐怖游戏实况。
旅馆的窗帘质量一般,透过帘子,能看见外头已经有了些微的亮光。
她心有余悸地坐起身来,抬头望向对面墙上的钟,上边显示六点半。
换作之前,她肯定要倒头再睡个回笼觉,可现在,她没有丝毫耽误,下床洗漱。
这个诡异的梦带给她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慌感,此刻她巴不得立马就能回村,确认姜南枝是否安全。
记得以前跟村情六处的成员们聊八卦时,曾经听到有两个老奶聊起过某些寨子的邪门东西,其中一个,就是给姑娘配邪婚。
后来又有人聊说哪个村有个克妻的老光棍,娶几个老婆死几个,土道士说要改命格,得迎个小姑娘进门。
当时她把这些当八卦听,毕竟村情六处吹牛逼方的都能说成圆的,没事干听听可以,犯不着往心里记。
直到这个噩梦,做得她冷汗涟涟。
这会儿蓝星都到改革开放了,迈入新时代,那些不科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没啥人信才对。
但谁说得准?
哪怕是她死前的那个信息时代,偏远的深山里也还有不少干这种事的,不能想当然。
天高皇帝远的山沟,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一旦发生点什么……
又恰好,她走之前胡娟子莫名其妙回了老家,还有那一家子人,对待姜南枝的态度变得无比平淡。
孟家姐妹俩看过来的眼神,一个躲闪,一个像在看死人。
听上去似乎无关紧要,八竿子打不着,但现在的她是越想越心慌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