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烁浑身一僵,对上褚桉漆黑的视线,似乎要把他肢解、割裂开来,心底不由泛起寒意,呼吸顿感艰涩。
齐书瑶气得脸色惨白,都是她带来的祸端,是她把哥哥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女孩大喊一声:“严烁!闭嘴!”
……
二楼的一班已经闹翻天了,而三楼的六班却一片静好。
沈宥从窗外探出一个脑袋,他现在不是六班人了,不能进去。
他来的时候,时遇刚刚量过温度,有点发烧,现在正在贴退烧贴。
“哎呦呦,你这个小可怜,怎么又病倒了?”
沈宥趴在窗户上,一脸欠扁地嘲笑。
时遇努嘴,带着点鼻音,整个人像地里快要蔫巴的小白菜,恹恹的。
“你怎么过来了?”他问。
说到这个,沈宥莫名亢奋:“你知道吗?小石头,褚桉居然有个妹妹。”
“长得挺漂亮的,和褚桉有几分像。”
时遇:?
“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
沈宥叽叽喳喳地分享:“是真的,今早刚转到班上来,还有一个用鼻孔看路的傻逼。”
“叫什么来着,严烁,对,叫严烁。”
“那家伙一副看乡巴佬的样子,讨厌极了。”
时遇对这些不感兴趣,因为发烧,而褚桉又不在身边,沈宥一通巴拉巴拉的声音,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原来褚桉还有个妹妹啊,他也没告诉过我。
这就是褚桉要保守的秘密吗?
还是说,他其实是个离异家庭,所以不想跟我说。
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
我又不会嫌弃他。
时遇思维发散,一顿脑补,因为生病,脑子就和浆糊一样乱七八糟的。
其实他还特别委屈,第一次和褚桉分开这么久,加上生病,更想褚桉了。
小时同学眨巴眼,觉得自己特别矫情,差点就要哭了。
他的那双大眼睛里渐渐泛起泪花,神色懵懵地看向沈宥。
沈宥大惊失色,有点慌:“你你你!你不会要哭吧?!”
“我刚刚也没说什么呀?!你别哭!不许哭嗷!”
“小祖宗,要不你打我两下,温筱筱要是知道我把你惹哭了,一定会杀了我的。”
沈宥求天拜地跪姥姥,急得半个身子探进窗户里。
他那吱哇乱叫的声音吵得时遇脑袋瓜一阵阵的刺痛。
少年举起拳头,他手很痒,想揍人。
沈宥瞅见他那明晃晃的威胁,立马闭嘴,伸手按下时遇蠢蠢欲动的拳头。
他可不想被揍。
“你不可以揍我嗷!”
时遇没管他的话,小声地嘟囔着:“想要褚桉。”
沈宥松口气,拍拍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好好好,走,我带你去找褚桉,好吧。”
“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把我惹你哭的事情告诉温筱筱,我就带你去。”
时遇乖乖点头。
沈宥喜上眉梢:这么好哄?那我们还是好兄弟,嘿嘿!
两人到二楼的时候,一班外面围了不少人。
齐书瑶站在褚桉前面,脸上全是气愤:“严烁,跟我哥道歉!”
严烁不服,他根本瞧不上褚桉的出身,又怎么会跟一个野种道歉。
“凭什么要我道歉,我说错了吗?”
“他就是个灾星!你把他当哥哥,他鸟你一眼了吗?!”
“褚桉,你敢说你不是个野种?!你妈不是个小三?!”
“你……”齐书瑶刚要与他争辩,褚桉往前一步,将齐书瑶护在身后。
“严烁,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骂我妈!”
少年眼尾猩红,骨节捏的咔擦咔擦响,如果这里有以前与褚桉相处过的人,就会发现,这是褚桉发怒的前兆。
“骂你妈怎么了?我偏要骂,还有你,我也要骂!”
“你和你妈都是卑贱的垃圾!”
严烁神情跋扈,言语讥诮,说出来的每个字是遮也遮不住的轻蔑与不屑。
“你才卑贱!你才垃圾!”
“你踏马全家都是垃圾!”
“艹!”
褚桉刚想动手,时遇像个小炮弹往前一冲,一拳挥在严烁的脸上。
追在后面的沈宥幸灾乐祸起来,终于不是我一个人挨过小石头的打了。
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了哟!
甚至对严烁还升起几分同情。
活该!
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去当畜牲!
一个大男人居然满嘴喷粪!
一点道德心都没有!
让你尝尝小石头的拳头有多厉害!
那拳头可不是盖的!
“TMD,你们这群贱民!”
严烁摸脸摸到满嘴的血腥子,手臂一挥,抓住时遇的肩膀猛地向后推。
若是平常,时遇绝不可能让他得手,这会子生病,一个不察,严烁钻到了空子。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褚桉心里一紧,着急冲上前,接住时遇下落的身体。
结果发现时遇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十分惨白,额前密密麻麻一层汗珠。
“心脏……疼……”
时遇捂着心口,呼吸急促,脑子里一阵阵嗡嗡声。
“阿遇!阿遇!”
“沈宥!叫救护车!”
褚桉都快吓死了,双手颤抖地抱起时遇,焦急地冲出人群。
少年紧紧搂住怀里的人,嘴角死死抿着,满腔的焦灼与惊惧迅速将他吞没,急匆匆的脚步彰显着他无措、慌张的情绪。
时遇失去意识的前几秒里,他能模模糊糊听见褚桉在喊他,让他别睡。
他很想抚平褚桉紧皱的眉头,告诉他,这样不好看。
也很想告诉他,你不是垃圾,你很好,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好的人。
原来,你以前受过这么多伤!
原来,你以前过得这么不开心!
有时候,褚桉看向他的眼神,晦涩、疮痍。
他看不懂,也难以理解。
现在,他明白了,这是褚桉在向他求救,救救他那残破不堪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