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砸在玻璃上又飞速滚下,天空阴沉沉一片,笨重而延绵的云层层堆叠,瞧不见一点光。
“沈牧,今天去你家?”
陈嘉捷的提议让沈牧转动的笔停了下来,语调有些散漫:“去我家做什么。”
“玩呗。”陈嘉捷耸耸肩,嬉笑着,“你那小妈挺有意思。”
“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很想跟他交个朋友。”陈嘉捷笑着,像是看见了一个好玩的玩具很想要得到。
“你不想玩吗?我记得你很讨厌他吧。”
沈牧没有表态,却也是一种答案,陈嘉捷笑意更甚。
“穆修呢?你要去吗?”
被问到的穆修正摩挲着手中的那未送出去的药膏,扬起一抹笑:“去。”
几人放学就往校外走去,因为下雨天,校门外挤满了人,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就是这人影堆叠中,那抹身影是如此突出。
乌色的发白皙的肤,唇上一抹红,像是昏暗画境里唯一的主角,所有的光都倾洒在他的身上,所有人的视线都无法不注视着。
欣赏或爱慕。
凸起的骨节连着肉形成一个好看的手腕,五指间捏着的是一柄黑色的伞,将他完全笼罩,蓝色的围巾遮住下巴,让人能更好地瞧见那一张绝色的脸。
“那是...小妈?”陈嘉捷比沈牧还兴奋,“他竟然来接你。”
他高兴的语调,飞扬的眉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接的他。
沈牧有些意外,在他还没有反应之际,陈嘉捷已经三小跑地到了秦灯藤的身边,冲劲太大,还卷起一阵凉风。
“你是来接沈牧的?”
即便是高一,他的身影已经比秦灯藤高上不少,这么一大个占据了伞下的位置,让空间有些压迫,秦灯藤握着伞的手紧了紧,眸子往他身后望去,果然看见了沈牧正在朝着这边走来,他轻轻“嗯”了一声。
陈嘉捷还想说些什么,但沈牧已经到了身后,他夺过秦灯藤手中的伞,将他们二人遮在一处,看起来更像是圈画地盘的野兽,轻扬着语气:“正好,我们也要去沈牧家,一起走呗。”
秦灯藤目光有些纠结犹豫,看着沈牧。
这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伞,现在却是陈嘉捷遮着,不过他们的手中并不是没有伞,连陈嘉捷都自己拿着一把。
沈牧直接略过他们,上了车,穆修跟在一边,冲秦灯藤笑了一下,叫道:“藤哥。”
藤哥?
这个称呼令陈嘉捷眯起了眼。
“你们还走不走?”
已经上车的人语气不耐,说话也很冲,不知道是对着谁。
车子里并不安静,或是说陈嘉捷热情得有些过分,在相比于他的热情其他两人又安静得有些过分。
秦灯藤只是偶尔应付几声,他问才答,眼睛时不时看向沈牧,而沈牧闭着眼睛,眉毛紧皱,穆修的目光流连在秦灯藤与陈嘉捷之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些奇怪的气氛一直到沈家才停止。
“藤哥不跟我一起玩吗?”
陈嘉捷叫住了正欲上楼的人。
“你们玩吧,我还有点事。”
“能有什么事,天大的事情不还有我们沈牧顶着,来,坐着玩会”陈嘉捷力气很大,根本不给秦灯藤离开的机会,直接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只一瞬,他的两边就坐下了人。
右边是陈嘉捷,左边是穆修,还有一个沈牧正神色不明地看着他,似在思索什么,让人心惊。
他神情怯怯,像是掉入狼窝的兔子。
“不,不了吧,我还是...”秦灯藤作势要起来,却被沈牧的一只手直接按回了座位。
沈牧吊着笑,浅得有些凉薄:“既然都坐下了还是玩会再走吧,小妈。”
最后两个字被他叫他绵延怪异。
秦灯藤规规矩矩坐在那里,不再有动作,只是一双眼睛包满了水气。
国王游戏,是现下最流行的卡牌游戏,只是他们现在只有四人,也就意味着被抽中的频率大大提高。
黑白相间的卡片在沈牧的指尖上飞舞旋转,像是赌场上洗牌丝滑的荷官。
“我的。”穆修亮出王牌,笑得灿烂。
所有人的视线咻的一下都看向了秦灯藤。
秦灯藤:?
虽然他知道这场游戏不过是特意针对他而已来的,但‘秦灯藤’不知道啊,他只有装作迷茫的样子,如雨后青竹的眼眸看起来有点呆。
穆修轻咳了一声,道:“那就黑桃4做十个深蹲吧。”
“啊—”陈嘉捷摆出自己的黑桃4,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么简单?我可不记得你是如此放水的人。”
穆修回之以笑:“游戏还是要慢慢玩才有趣不是吗?”
陈嘉捷与他对视了很久,试图从里面找到其他的因素,半晌才附道:“你说得对。”
沈牧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眼神虚空着一点,游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