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简还是去找程洋问了接机那天的具体事情。
程洋没敢说多,虽然这是正经现实,但燕清羽和姜云简都不是正经正常人,总怕说多了要被灭口,只把感觉不太对劲的地方,以及燕清羽要他转达的话给说给了姜云简听。
——当然,没提这是燕清羽说给他听的。
本来就是俩木头了,再没点助攻怎么得了。
姜云简收起手机,非常自觉地给燕清羽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
燕清羽淡淡:“没关系,别再有下次就行。”
听到他和封江冉的名字并列,尤其中间还加个喜欢,他就觉得实在恶心。
燕清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问:“我的衣服平时都是谁联系送来的?”
姜云简:“姜白衣品好,后来的大部分都是姜白帮忙选的。怎么了?”
燕清羽打开手机,一边翻找姜白的微信一边回答:“让他下次多选几套情侣装送过来。”
姜云简心里的酸泡泡破完了。
燕清羽交代完,又走到姜云简身后,握住轮椅把手。
姜云简:“……去哪里?”
燕清羽:“礼尚往来,去你房间,帮你选衣服。”
姜云简没拒绝。
燕清羽想到什么:“我还没进过你房间。”
姜云简坐直了点:“我的房间你随时想进都可以进。”
燕清羽平淡:“我没那么变态。”
他推着姜云简到了房间门口,打开门。
因为姜云简是在他来之后被“赶到”次卧的,房间里也没有多少东西,整洁干净,只有角落还放着那辆姜云简不久前换下来的轮椅。
燕清羽的视线不经意扫向了床头柜,看到床头柜上一个相框,相框里放的是一幅小油画。
油画上是繁花锦簇中弹着钢琴的小少年,色调明媚灿烂。
——正是姜云简画的,他与燕清羽的初见。
同样的画他一共画了三幅,一幅在书房的柜子里,一幅在房间,还有一幅放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
只有房间这一幅是被他摆出来展示的,每次进房间时,他第一眼看到的都是这幅画。
姜云简想起这回事时已经晚了,燕清羽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了那个相框。
不同于楼上花房画室里看不太清脸的少年,这幅画至少燕清羽认得出来,画的是他。
画法一如既往和他妈妈很像,但是不太一样。
他看向姜云简:“你画的?”
姜云简默了默,点头承认:“嗯。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
燕清羽:“我多大?”
姜云简:“十岁。在你过十岁生日前两周。”
燕清羽把画放下:“那难怪我不记得你。”
妈妈还在世的时候,他是真正意义上在爱里被滋润着长大的小孩,他身边有无数的玩伴,很多玩伴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姓名。
只是因为他们爱来找他玩,他也就陪着一起玩了。
到如今他还记得名字的,只有一个程云起。
姜云简微垂眼睫:“在那之后,我们也有见过的。”
燕清羽:“什么时候?”
姜云简:“在我妈妈的葬礼上。”
姜云简的父母是同时去世的,但他妈妈的娘家始终认为是姜家没保护好他们唯一的女儿,是姜家的内斗害了他们的女儿。
所以后来,他父亲的葬礼和母亲的葬礼是分开的。
父亲没有葬礼,他就去参加了母亲的葬礼。
而母亲一家和燕家有点交际,燕清羽也来参加了。
那个时候燕清羽十五岁,他十七岁。
在葬礼上,一身黑衣的少年燕清羽走到他的身边,悄悄给了他一颗糖。
在姜云简怔愣时,燕清羽朝他弯了弯眼,露出一个安抚似的笑容,对他说。
“你的妈妈会化作星星,在天上看着、保护你的哦。这是我妈妈很久以前告诉我的,她现在也一直在天上看着我呢~”
燕清羽乐观积极的笑容,和那一颗扎手的糖,深深印在了姜云简的脑海中。
他在抬头看到燕清羽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也听出了他的意思。
可就在他想和燕清羽说话时,燕远志走过来把他拉走了,燕清羽只赶在临走前,又给他塞了一把的糖。
双亲同时遭遇意外时的姜小简没有哭,参加葬礼时的姜小简也没有哭,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难过。
但是当夜晚拆开燕清羽送给他的糖,当甜甜的草莓味在口腔中逸散时,姜小简躲在空荡荡的家里,无声地哭了很久很久。
那是他第二次与燕清羽相遇,也是他在家庭遭遇突变之后,唯一得到的关心。
姜老爷子更加严苛地想培养他,姜家的其他人开始忙着争权,外婆家的人又不愿承认他这个姓姜的累赘。
燕清羽塞给他的糖,支撑着他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段路。
可是。
对于燕清羽来说,这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施舍。
燕清羽毫不客气地在床边坐下。
听到是在葬礼上,他大概知道姜云简说的事情,很可能就是收到了他给的糖。
倒不是他想起了什么,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