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羽没有对姜云简的遭遇发表什么看法,只是继续询问:“姜云简的心病,具体表现为什么?”
谢华良:“情绪容易失控,比较偏向于躁郁症的感觉吧。在情绪失控的时候,轻一点的是砸东西,重一点的可能会敌我不分伤害到靠近他的人。这几年他一直在靠吃药来维持自己的情绪稳定,但随着时间推移,药的作用可能会越来越差。”
燕清羽没说话。
谢华良继续补充:“他心病的高发期是雨天。因为他经历的两场车祸都是在雨天,每逢这个时候他的腿伤也会加重,膝盖会疼到他能感知到,所以一般梅雨季节的时候他连公司都很少去。”
燕清羽想到上一世,姜云简意外伤了程洋后自杀的季节,似乎就是在梅雨季节。
按照时间线来推算,那一世姜云简的自杀应该在至少五年后,也就是他的腿伤十年后。
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他的心病加重到没有药还能压制。
而且现在已经积累了五年,姜云简的心病早就不是想治就能治的了。
燕清羽态度很平淡:“我知道了。”
谢华良忍不住问:“你有没有意愿劝劝云简?再这么发展下去对他来说也不是个事儿啊。”
燕清羽却摇头:“心病需要心药医。你不可能指望一个有病的人去劝另一个有病的人。”
姜云简之前一直试图劝他都没劝成功过,现在的燕清羽也不算心病治好,他只是找到了一个活下去的执念,那就是复仇。
当复仇结束时他会是什么想法,他不知道。
谢华良放弃了,叹气:“你俩这真是,早知道我不如当初就去当心理医生呢。”
燕清羽放下了杯子:“现在考也不迟。说不定你以后还会遇到一样的人。”
谢华良:“那可算了吧,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得工伤退休。我比较希望能专职当你和云简的家庭医生,清闲钱还多。”
燕清羽没再回他,了解完自己想知道的,起身准备离开。
谢华良跟着起身:“我送你吧,别又在哪摔了,云简真生气起来那可确实是敌我不分的。”
燕清羽默认了谢华良的跟随。
谢华良直接给他送回了姜家的门口,保证他全须全尾地到家了才放心。
只是在临走前,他多问了一句:“小羽毛,你对云简,还是没有一点在乎吗?”
燕清羽输入了大门的密码,密码是他的生日,从他来到姜家那天起就知道了这个密码。
他头也没回,淡淡地回复:“没有。”
就是因为没有在乎,所以他连去劝的尝试都不想去做。
“滴”的一声后,密码输入正确,大门“咔哒”一声解锁。
谢华良又叹了口气:“行吧行吧,那我也期待你能有再来和我聊聊的那天,不管是聊你自己还是聊云简。”
燕清羽“嗯”了一声算作回答,按下门把手,打开了门。
在走进家门之前,他回头看向了谢华良,问出了刚才一直想问但没问的话:“你为什么要叫我小羽毛?”
谢华良眨了眨眼,咧嘴一笑:“你不觉得这个称呼和你很搭吗?你给人的感觉像羽毛一样,总是轻飘飘的。这个称呼可是我顶着云简好几次冷冰冰的视线,硬是叫下来的。”
那倒是大可不必。
燕清羽冷淡:“哦。再见。”
说完他就走进家门,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房门。
谢华良装模作样地再叹口气:“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冷漠无情了,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燕清羽隔着门板模模糊糊听到了谢华良夸张的叹气,没有理会,走进了屋里。
陈叔笑着迎上前:“小先生回来啦?我给你煮了养身体的花茶,现在还热乎着呢,要不要来试一试?”
燕清羽解开围巾脱下外套,点了点头:“嗯,倒一杯吧。”
陈叔开心地去了厨房,给燕清羽倒上一杯花茶,用的玻璃杯上还套了一层隔热垫,还能捧着暖手。
客厅里也早就开好了燕清羽最近重新爱看的黄色方块,黄色海绵一声声的“我准备好了”从电视机里传出来。
燕清羽先回房间换上了家居服,裹着毛绒睡袍,屈腿缩在猫窝坐垫上,看向茶几上的那杯花茶。
陈叔煮的是茉莉花茶,浅淡的茉莉花香逸散在空气中,还有几瓣花瓣浮在水面上,轻飘飘的。
像羽毛一样轻飘飘……
燕清羽捧起水杯,垂眸喝了一口花茶。
他听得出谢华良话里本质的意思,是说他置身在这一切事物之外,虽然还好好地活着,但又漂浮着,只是活着。
陈叔是不是真心对他好,他不在乎,因为陈叔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姜云简是不是真心对他好,他也不在乎,因为只要姜云简的心病一天没好,不管他说的爱与不爱是真是假,是否还能延续到如今的他身上,在姜云简的身边都是危险的。
姜云简早晚会失控。
只要不在乎,那就算姜云简失手杀了他,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
只不过他更希望姜云简失控得能晚点,至少等他报复完他要报复的人。
燕清羽端着玻璃杯,小口小口把花茶喝完,只留下渐渐沉底的茉莉花瓣。
—
傍晚,燕清羽午休过后又回到了客厅来看电视,和往常一样等姜云简下班回来吃饭,但是先等到了打包好饭菜从厨房里出来的陈叔。
燕清羽疑问:“要给谁送饭吗?”
陈叔:“家主说今晚要加班,所以我正准备让季司帮忙去送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