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注意到一些比较显著的变化,”朱诺翻到去年冬天的酒税月报,又拿出秋天的那本账打开比对,“比如十二月的酒税就比之前几个月的多50%左右——但可以想象这是因为圣诞节。”
“对,大体就是这样的变化。”管家点头表示认可,“您可以尝试从这些变化中看出不寻常的部分。”
“那么,为什么是我?”朱诺不依不饶地追问,“——我是说,我很高兴挣这笔工资,但既然您已经懂税务了,为什么还要从街上找一个人呢?”
管家微笑:“您有您独特的优势所在,朱诺小姐。”
对于第一个问题,她大概已经有了些思路。剩下的课她不是很想听了,干脆让管家把自己一个人留在书房里。
叹了口气,她打开PPT,写下今天的工作任务:
首先抽查一些市场监督的记录,看数据本身、和月报对比有没有出入。
然后快速过一下其他各个税种,观察月度变化是否正常。
有时间的话,可以再随机抽查一些商户、工厂各月的纳税情况,看有没有不正常的经营状况。
这样基本就把市场税的流程审理一遍了——至于商户报告经营状况时是不是诚实、账面上的税是不是都收了上来,她检验不了。
税收在任何国家、任何时期都是老大难问题。讲道理,如果有什么问题,斯万森先生应该请审计署来查——如果这时的林雪平有的话——而不是束手束脚的她。
她没有办法,只能按着计划埋头苦读。计算、比对、交叉比对……非常单一的、重复性的工作。
有PPT的表格加成,总算简单一些。
期间尼尔进来取了几本书,帮她点上灯,她都没有察觉。
不是没有收获,而是太多了。
比如,不同月份的几张市场监督记录里的条目加起来经常和总额对不上,但从来都是少、没有多的。
日报下面的签名栏的名字写着格雷。如果不是条目写错,就是这个叫格雷的市场监督自己吞了一部分税款。
非常低级的造假,赌的就是没有人抽查。
朱诺把有问题的那几张日报用蓝色纸条贴了起来。
市场监督每天记录的市场税是要汇总进月报的。再往下看更有意思——这个格雷的日报总额,被抄到月度总账里的数字居然也有变化。
朱诺又迅速看了看别的市场监督的日报,和月度总账的数字都很一样,做月报的人好像对修改格雷的日报数字情有独钟。
她有点怀疑这个格雷和做月报的人勾结好了,各捞各的,谁也不管谁。
她在有问题的两份月报贴上黄色小条。
市场税的年度变化不大,每周集市或节庆集市期间收入显著,显示出市场的活跃。她没看出其他的问题。
人头税很难有什么变化,而且一年只收一次,不和往年的放在一起也看不出问题。
和人口、资产有关的财产税她核查不了——她一个税务官请的外包,有资格去盘查贵族家产吗?
财产税草草看过,转而开始研究经营税。
这个账本上看不到商铺、工坊的经营状况,只能看到最终的利润和纳税额。
林雪平的工厂主,尤其是铁器、木材、纺织相关的经营者,是城里的纳税大户。工厂名字都挺眼熟,想必冠名者在财产税里也名列前茅。
她的目光落在一家纺织厂上。
这个厂子的纳税额太奇怪了……有机会的话,她想仔细看看财务报表,甚至是实地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