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颀没出声。
“或者找个便利店?”
还是沉默。
“不对,还是早点回去洗个澡吧,不然感冒了。”
言下之意,你先忍会儿。
全程顾淮颀都没发出一个音,全是付泽铭在独角戏,余遇芋对于他们两的互动有些忍不住想笑,微微勾起唇角。
“我有点小零食,要吗?”
余遇芋说完,没等到回答就自顾埋头找起了之前放在包里的小零嘴。
顾淮颀久久不出声,她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后座,和顾淮颀的视线正好对上。
糟糕,被逮住了。
余遇芋淡定的移开视线,抓起她刚刚精心挑选的小零食献宝似的递上去。
顾淮颀十分自然的想抬起右手拿时,只一瞬间,又换成了左手。
余遇芋了不可见的轻微皱了皱眉头,但见他屈服般的来拿小零食,她的唇角不可察觉的上翘,之后迅速恢复原状。
这时,余遇芋感觉手上除了冰凉的零食的触感,还有另一个未知的感觉。也是凉凉的,软软的……但说凉却也有些许温热。
只一瞬,她反应过来了,迅速收回手,动静大得仿佛能掩盖住余遇芋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零食也随着余遇芋的收手全部都散落在车上,顾淮颀伸手的动作也僵在空中。
余遇芋能感受到顾淮颀的呆愣,有些想笑。
“好像……”
余遇芋绞尽脑汁想理由。
沉默,长久的沉默。
“有蚊子。”
真是十分蹩脚的借口。
顾淮颀这时候没有回话,只默默捡起那些小零食。
“挺好。”
已转过头的余遇芋听见又转头看向顾淮颀,“啊?”
理由挺好。
余遇芋没听到回话,觉得不能白转这一趟,尬扯一句,“你快吃。”说完立马转身,掩盖似的侧头看向车窗外,不再动作。
……
“你住哪儿?”付泽铭出声。
“啊?”余遇芋没反应过来。
“你家地址。”付泽铭看她一眼,又转头看路况。
“不用,我和顾老师在一个地方下车就行了。”余遇芋下意识拒绝。
“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啊。”付泽铭保持绅士风度。
“很近的。”
“我送完顾淮颀正好也要回家,说不定顺路?”
就是觉得你要去三个地方,才不让你送啊。
“真的不用,我……”
余遇芋还是下意识出口拒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今天要不住我家?”
余遇芋自然不会自作多情以为顾淮颀在和她说话。
随后便听到付泽铭的“好”应声而到。
空气再次沉默一会儿,顾淮颀低沉的声音缓缓荡入余遇芋的耳畔,十分轻柔。
“很晚了。”
余遇芋不自主地回过头去,看向顾淮颀。
顾淮颀正偏头看着车窗外,外面路灯相同的间距无限延展开去,正温柔的一下一下打在顾淮颀的脸上。新灯光被拉到跟前,下一瞬间便成旧灯光闪去背后。
忽明忽暗下,宛若蝴蝶的翩翩起舞,一下一下煽动着余遇芋的心,能牵动她的一切。
仿佛察觉到视线,下一秒顾淮颀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余遇芋。
这一刻仿佛电影慢镜头,一帧一帧仔仔细细刻在余遇芋的脑中,心中,以及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中。
她从顾淮颀的眼神中读出了催促的味道,但还似乎还有其他情绪,余遇芋当下没懂,她也没心思深想下去,因为她觉得她的心快得要坏掉了……
明明是他们的对话,她却确定他最后一句话是对她说的。
她不明白顾淮颀为什么这样做,也许是因为能解燃眉之急的小零食,也许是今天的糗事,又也许……她也不知道……
余遇芋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把地址告诉了付泽铭,也不知道付泽铭当时说没说话,说了的话那又说了什么,问了什么?仿佛那句“很晚了”不止是在催她,也替她回复了付泽铭。
她只知道车速很快,她的心跳也很快,外面交替变换的路灯也很快,但那一刻的顾淮颀很慢……那是在某一时刻中,总有一种微妙的东西触动了心灵深处……
余遇芋就是这样的,从不会麻烦别人,更不会打扰别人。余遇芋做到了令所有人都高兴的知进退,明得失,懂取舍,识大体,有敬畏。是个所有人眼中最想相处的人,因为她从不让人难堪,和她相处很舒服,她能一个人做很多事,她不需要帮助……她能让别人觉得她省事,懂事。懂事这是像克进她骨子里了一样,但谁又能懂她那懂事举动下的脆弱柔软呢?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人想和她相处却又并为真正和她相处……
久而久之,连余遇芋自己有时候都会忘记自己最深处的想法,她一直习惯委屈自己,让别人舒服。
在众人眼中,余遇芋那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如同一道无形的墙,将她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他们从未意识到,这墙背后,是她精心为自己构建的防御机制。每一次拒绝,都是她小心翼翼地试探,试图窥探那些想要靠近她的人,内心究竟藏着怎样的决心与热情。但世人大多浅薄,往往只看到了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却未曾察觉到,那拒绝之中,实则暗含着一种微妙的机遇——只有那些愿意坚持的人,才能逐步靠近她,赢得她的信任与接纳。否则从来也只会觉得她疏离,很难接近,根本无法了解真正的余遇芋。
余遇芋知道自己那句还未说完的话一说出口,付泽铭很可能会像其他人一样直接就随了她的意。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余遇芋也害怕,害怕自己真的会一个人回家,害怕没有一个人读懂她拒绝下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