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在创作出我最喜欢的那首歌后便再无作品的原因吗?
——听话……
能培养出他这般才华横溢、恣意自由模样的家庭,或许并非是那大富大贵之家,至少也应是藏着不平凡底蕴的。
当然,也定是生活在爱的滋养下的。
可……为什么付泽铭在提及顾淮颀的家庭时总是含糊其辞,甚至显得有些躲闪?
就好像……顾淮颀的家庭氛围并不好,可不好,又怎能培养出顾淮颀呢?
而顾淮颀本人,明明是如此热爱音乐的人,为什么在创作出第一首音乐作品后便再无下文?为什么那次音乐节的他的神情那么落寞……
这些像是一团团迷雾,缠绕在余遇芋的心头,挥之不去,但她好像没什么资格问,也害怕自己的好奇心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到顾淮颀。
余遇芋默默地坐在餐桌旁,品尝着食物,可她食不知味。
她的目光不时地飘向付泽铭,只见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似乎在借酒消愁。
付泽铭看着余遇芋不知在看什么,他微微转头,跟着看了一眼。
是音乐工作室的方向。
付泽铭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酒精让他的情绪倾泻而出。他转过头望向余遇芋,似透过她看向了遥远的过去。
“那是顾淮颀最最喜欢的啊……”
余遇芋听见声响,意识逐渐回笼。
“嗯?”
付泽铭猛地灌下一口酒,试图用辛辣来掩盖心中的苦涩。
“可是他再也无法……”
话语终究说不下去,他不忍把话说得太死。
尽管余遇芋听不太懂,却也之此刻不宜说话。
这是有关顾淮颀的事情,她静静地,等待着付泽铭的后文。
坐在余遇芋对面的付泽铭突然靠近她小,用十分小声的声音说着。
“你知道吗?”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
“他的右手……”
余遇芋的心被什么紧紧揪着,放下了餐具,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眼眶却渐渐湿润了。
她从未见过付泽铭如此失态,也从未如此接近顾淮颀内心深处的秘密。
“受伤了,所以他每次都用左手,明明不是左撇子,却要在所有人面前装,明明他惯用的手是右手啊……”
说到这里,付泽铭的眼眶也红了,别过头去。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
余遇芋的心像是被重锤击中,迅速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情绪,随后她深吸一口气。
付泽铭突然趴向桌子上闭着眼睛小声呢喃。
“他甚至……把他的手给藏起来了。”
余遇芋听见声响,抬起头发现付泽铭已经醉倒过去。
她静静地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眼神穿透了餐桌上的琐碎,再次定格在那扇半掩的门后。
那是顾淮颀的音乐工作室,也是顾淮颀曾经无数次挥洒汗水与梦想的地方。
余遇芋心里五味杂陈,她在回想付泽铭断断续续、略显醉意的言语,试图拼凑出顾淮颀从未曾与她言说的故事。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顾淮颀总是习惯性地用左手,为什么他总是刻意将右手隐藏于衣袖之下。
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细节,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沉重的过往。
余遇芋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无声地滑落,滴落在餐桌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泪花。
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她终于不再掩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哽咽出声。
……
“嗡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将余遇芋从浅浅的梦境中猛然拉回。
她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睫毛上还挂着几颗凝结的泪珠。脸上残留的泪痕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透露出几分不为人知的脆弱。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索到手机,接起电话,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睡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喂……”
“你……”
对面简单的字眼,却如同魔法般,让她的思绪瞬间清晰。
她不确定地把手机从耳旁拿开,看了眼屏幕。
顾淮颀!
余遇芋手中的手机差点没拿稳,滑下去。她慌忙将手机贴近耳边,生怕错过对方的每一个音节,却还是遗憾地错过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顾淮颀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
“付泽铭怎么不接我电话?”
余遇芋看了眼还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付泽铭。
“他醉了。”
之后,淡定补充。
“醉得晕了。”
电话那头,顾淮颀的轻笑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紧接着,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那你呢?这么长时间不接,也是醉得晕倒了吗?”
余遇芋回想起自己是因何而睡的……貌似、可能、也许、大概是哭累了?
她连忙否认,倒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当然不是。”
“哦?那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
余遇芋说不出原因,破罐子破摔似的放弃挣扎,最终只能以一句“反正不是醉的”匆匆收场。
正当气氛渐冷之际,顾淮颀突然正色,唤了一声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