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推塔安帝国的星塔塌了,压死了一个主教。”
“奇怪,明明五百年里从未发生过意外,怎么说塌就塌,这下推塔安也不是最安全的国家了。”
“怎么又不是了?推塔安又不是只有星塔,神谕降临在了他们的土地上!”
“对哦……还有圣女。”
中型私人商船上满载货物,行驶在北海的海面上。
通过购买严重溢价的船票来偷渡的船客,只能聚集在底层唯一还空着的尾仓里,甲板和其他地方都是船员和货物的地盘。
四四方方,阴暗无窗的空间挤下了近三十个人,唯一的光源就是中间竖立着的一盏油灯。
东边角落里席地而坐的两个女人彼此依靠在一起,在那弥漫异味的船舱里,莎娜唯一能做的只有替塞壬隔绝出一个小小的空间。
“喂,你的同伴从上船到现在都没吭个声,不会是死了吧?”
直到这伙人站起来走向莎娜,周边所有人都噤下了声,十分识趣的给他们让出一条通道。为首的男人肥成球样,穿着邋遢暴露不甚讲究,溜圆的小眼一瞪宛如一只长了人手人脚的白生猪,除去那满身煞气外,处处透着违和。
“站起来。”他带着一伙人堵在这边,拉起了一堵人肉墙,让外人看不见被围在里侧的人。
“呵,在船上还能遇到山里的野猪啊?”
莎娜不想惊扰塞壬,讲话自然也压低了声。
“你是哪来的大小姐?不会还是个贵族吧,适婚年龄的小姐为爱出逃的话本在帝国里很流行。”男人粗犷蛮横,行事也不会顾及后果,当即就要伸手强行拽起莎娜。
他眯眼打量,“一个白头发一个蓝头发,长得细皮嫩肉的不是贵族也能卖出个不错的价钱,起来啊?”
货仓里的其余人听见了那男人想倒卖人口的发言,第一反应都是护住身边人,集体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在众人以为那对可怜女子在劫难逃时,最先发出惨叫的,反而是那两米高的壮汉,他捂着喷涌鲜血的断臂倒在地上挣扎,血登时溅的四处都是。
被披风遮住全身的蓝发女人此时也已经苏醒,靠在木板上,低垂的帽檐下只露出一小截冷白的下颚。莎娜手里握着一把抢夺来的鲨齿刀,挑着眉走到壮汉身边,一脚踩在他的断臂上。
“怎么看见个落单的女人就觉得她好欺负啊?都是出远门去杀人岛的,不应该这么单纯啊。”
见到自己人吃亏,剩下的贩子也都掏出武器准备用人数制服她,乌泱泱就围拢过来。
等甲板上的人注意到底层船舱的动静,都带着武器赶来镇压的时候里面已经横七竖八堆了十几具人类碎片,一打开门就是一股扑面的恶臭熏的人几欲作呕。
“让大家都到甲板上去吧,继续在这,容易滋生传染源。”
一道温软的女声传进副船的耳朵里,他捂着口鼻抬眼看来人,“不行……”
塞壬不意外他的拒绝,毕竟这是商船本来就不是用来载客,“传染源的恶性大,放任不管的话不光我们,船上一切生物都有危险。”
传染病确实能吓住很多人,底层的货仓连一个窗户都没开,这满地的残肢碎块在湿热的环境下腐烂速度会更快。在这一望无际的孤海上,真出了事,也没办法求救。
副长看着眼前这个肤色苍白,相貌美丽的蓝发女人,陷入短暂的沉思。
还不等他考虑清楚,从蓝发女人的身后又走出来一个更高挑的白发女。她用一双血红的眸子扫视进来的船员,随后轻描淡写的开口,“还没有上岛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入乡随俗了?”
进来的八名船员手持利剑,一副凶神恶煞的架势,对比起那些死在船舱的贩子来说,竟也不逞多让。
差距就在于一身较为体面的衣服,内在都是一样的烂。
还活着的船客,除了塞壬和莎娜外还有十六个已经被吓破胆的人。原本拥挤的船舱,因着这异变,空了开。
“你们是什么人?”船副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没有莽撞到直接动武。
塞壬回看莎娜一眼,微微一笑,“流浪的魔法师。”
贩子留下来的七大箱行李里多是不可见人的赃物,但船员清理的时候,除了一堆日常衣服和不值钱的贝壳外竟看不见半个金币!他们面面相觑,都不相信这个结果,甚至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将他们的肚子剖开,进行字面上的搜肠刮肚。
“算了,都丢进海里。”副船面色阴沉,他知道这肯定是那两个魔法师做的。
死的这伙人想重操旧业没想到踢铁板,在逃亡成功的最后一步被人黑吃黑了。
“你看我像不像货物?”
甲板上的空气非常清新,带着海洋淡淡的咸味,海风舒适日光也恰好,跟底层船舱真形成极大反差。
塞壬脱下了那件粘上血污的外披,只穿着一件白色花袖衬衣,和黑色的高腰包臀长裙,看起来不像逃亡的,更像去岛上度假的矜贵小姐。
“那些船员也想杀我们,恐怕从一开始,他们就打的劫财的目的搞偷渡。”
莎娜靠在护栏上,享受海风洗涤身心的同时,视线是毫不遮掩地打量这船上的货物。
半开玩笑:“那座岛非常花钱,我还可惜他们没有对我们动手。”不然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接管所有财物了。
“入乡随俗?”塞壬歪着脑袋,表情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好学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