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勺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随着汤水四分五裂开来。
这一刻长孙良娣才是真的想要将脸埋在自己的胸前,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见这一副场面。
“孤给你胆子了?”
宫承凰一脸冷意,只是垂首站在那里,就足以让所有人都不敢再放肆。
更不用说现在已经跪在地上的长孙良娣。
她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不应该一时嫉妒沈涟漪,而强行出这个头。
早该让乌苏俸仪自己承担这份丢人。
她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跪在那儿低声求饶。
“殿下,臣妾知错,不应该逼着殿下喝这雪梨汤。”
“你还不知错。”
宫承凰不愿再放过长孙良娣,他这些日子已经够纵容这些女人了。
看在沈涟漪的面上,他才没有直接大刀阔斧地变革东宫里的规矩,可这些女人一点都不值得沈涟漪那日动口的善意规劝。
宫承凰面带冷漠,嘴角下压,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长孙良娣,微微一觑便挪开了眼,生怕眼睛脏了一般。
“殿下,嫔妾斗胆替良娣问一句,良娣难道错不在此吗?”
乌苏等会的话,叫宫承凰更是厌恶,他眉间几乎没有一刻是松开的。
“错在不该妄图和涟漪争宠,你们二人回去之后,抄写宫规十卷,明早交到福如海那儿。”
宫承凰一语毕,长孙良娣和乌苏俸仪还是跪在地上,可身子骨却软了下去,她们两个没有料到,宫承凰会如此宠爱沈涟漪。
不惜当众如此。
哪怕长孙良娣背后是当今皇后,是太子的生母,也一样没有用。
这一刻,两人的心是碎了。
而在场另外的两人——宋良媛和徐良媛却在两两相视后,眼带笑意。
两人心底只是庆幸,她们两个是站对了阵营。
宋良媛适时开口道:“殿下,嫔妾来的时候,娘娘已经在等您了,这会儿估计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宫承凰听到沈涟漪在等他,那一瞬间,在场所有都感觉到太子殿下的心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好似没有那么生气了。
众人也确实没有感觉错,宫承凰确实是面带微笑地走了。
留下跪在地上跪得腿都麻了的长孙良娣和乌苏俸仪,分别在丫鬟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
本以为能缓一缓了,可眼瞧着宋良媛和徐良媛这两位还在。
长孙良娣和乌苏俸仪就有些不自在。
原是加快步伐,想着快些离开的。
没有想到,脚下步履匆匆,却被福如海的徒弟——小夏子拦住了。
小夏子微微一点头,他还记得自己的妹妹素荷还在长孙良娣那儿,所以他不敢激怒长孙良娣。
只能是关照着点长孙良娣的面子,轻声提醒道:“长孙良娣,您明早要记得派人将誊写的宫规送去师傅那儿。”
长孙良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徐良媛小声笑了出来。
一时间,长孙良娣脸涨得通红。
只是憋出了一句:“殿下所言,自然是会遵从的。”
“如此奴才便放心了。”
小夏子生怕自己的妹妹被长孙良娣折辱,他眼下不得不想着立刻向沈涟漪求助。
乌苏俸仪根本不敢开口再说话,毕竟南诏国已经派使者给她传信了,她要是再惹出点什么祸事,南诏国绝对不会再保她。
乌苏俸仪本来也就是因为这封信,才开始想要大力争宠的,没想到反而被罚了。
这还不如不争呢!
她一言不发,同长孙良娣一起,两人一瘸一拐地走了。
徐良媛看着这两人的身影,再回忆起来,她刚刚入东宫的时候,长孙良娣那风光无限的样子,和眼前这落败的背影一比较,不由得唏嘘起来。
“宋妹妹,你还记得咱们刚刚入东宫的那会儿吗?”
宋良媛抬眸,眼底满是无畏,只是柔声道:“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我们当下过得好就行了。”
徐良媛此刻也明白了,在这深宫之中她们要想过的好,只有抱紧沈涟漪这棵大树,才有可能一直安稳下去。
两人恰巧又住在同一处,眼下又都在沈涟漪的手底下,自然是又再熟络上了三分。
至于沈涟漪才刚刚没坐多久,这长乐宫大门就被打开了。
一股寒风直直钻入寝殿之内,却因为殿内炉火烧得旺盛,没有对温度造成任何影响。
沈涟漪赤着脚,踩在柔软舒适的羊绒地毯上,一路就走到了寝殿门口,这期间的地上,全部是宫承凰派人给铺好的上好羊绒地毯。
宫承凰眼见一张素净却不失妩媚的小脸就这样闯进他的眼帘,睫毛微微一颤。
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沈涟漪这张若出水芙蓉般的俏脸,全然忘记了他还站在寝宫之外,身后还是凛冽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