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承凰不语,但他的表情让福如海琢磨出来了什么。
福如海想到边上还有一个小的厢房,立刻建议道:“沈夫人不如去厢房休息?”
福如海从刚才的情况也看出来了,这位沈夫人,恐怕和自家太子妃娘娘,不太对付。
眼下宫承凰又再微微颔首,以表同意了,福如海自然是立刻赶着补充道:“是啊,沈夫人,这舟车劳顿,您该是一个人去厢房里好好休息,小夏子,给沈夫人带路!”
小夏子顺从地走上前去领路。
而柳白雪几乎都要在心底翻白眼了,这是要直接逼她不去打扰柳墨瑶母女,这厢房的门就在眼前,哪里需要人带路?
不给她说话拒绝的机会罢了!
可偏生柳白雪拒绝不得,只能暗自深吸一口气,面带恭顺的神情,踏入了那间厢房。
本来以为这厢房之内,再无其余的乐子可以找了。
没成想,柳白雪和丫鬟一道往里边走了走,发现竟然有道门,丫鬟轻轻伸手一推,门外竟然是一间颇为宽敞明亮的隔间。
隔间里头不知道比那厢房暖和多少,甚至于柳白雪进来的那一瞬间,还以为气温怎么倏地回升了。
当柳白雪意识到,是这隔间里烧了地火龙的时候,她再次捏紧了手里那早已有些不够温热的手炉。
就这么一瞬间,柳白雪对沈涟漪陡然升起了一万分的怨毒之意。
沈涟漪和柳墨瑶听见了开门的吱呀声,却没有仔细抬眼看来人。
妙玉倒是立即注目而视,见是柳白雪,她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似乎下一步就想要踏进来的柳白雪。
妙玉想着沈涟漪决计是不喜欢和柳白雪说话的,她便开口先行问道:“沈夫人,您怎么来了?”
柳白雪见沈涟漪将她当空气,只有丫鬟同她打招呼,心底没来由的窝火,偏生宫承凰在外头,有了刚刚那一番遭遇,柳白雪还真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堂而皇之地辱骂沈涟漪母女。
柳白雪抬眼看了看隔间,自然而然地走了进去,自顾自地坐在沈涟漪和柳墨瑶对面的椅子上。
对于妙玉方才的问候,柳白雪是不予理会。
妙玉自然也不觉得气恼,横竖她开口也只是为了沈涟漪不憋屈,且不落下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声。
她在将军府待的时间和沈涟漪一样长,一眼看见柳白雪方才在门口的那样,就知道柳白雪气得不轻。
沈涟漪这边轻轻握着柳墨瑶的手背,没有再继续言语。
柳墨瑶却是眼神里带着一抹幽深,直直望向柳白雪。
柳白雪被看得烦了,这才冷声道:“表妹,不是我说你,这涟漪也是有些不懂事了,怎么没有和淑琪一块过来?”
柳白雪眼神里满是不屑,她知道,只要她一日是将军夫人,这柳墨瑶就是要被她压着,就连沈涟漪也是永远低于沈淑琪的。
沈涟漪察觉到了柳墨瑶手掌微微用了力气,沈涟漪便知道,是母亲紧张了。
便不打算不言不语,叫柳白雪独自在那叫唤,反正她私下不理会柳白雪,横竖不至于没有道理。
柳白雪见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理会她,她更是你恼火了,她用手撵着帕子,指向柳墨瑶,小声道:“你莫不是就这样忘了本?涟漪会记在我的名下,成了将军府的嫡次女,不也是你给老爷吹的枕边风?”
柳墨瑶不语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正面回应,她只当是沈忠在补偿她,柳白雪误会又如何,好处沈涟漪享受到了就好。
再则,这不正是柳白雪不愿见到的吗?
柳白雪一气,柳墨瑶心底也舒坦,毕竟同沈忠在一起,非柳墨瑶本意。
柳墨瑶不语,沈涟漪也不好当场问。
沈涟漪只是微微一怔,这件事,她怎么不知道,也从来没有人同她提起。
许是册封太子妃的日子里,并没有人同她说了这些,而她也没有去问。
思及此,沈涟漪才知道,为何她一个身份平平的女子,能当了太子妃。
原来在将军府还有这番变动。
沈涟漪见着柳墨瑶此刻不敢对自己说点什么,可是对着自己的母亲,还是照旧讲话不客气。
她心下有所不悦,但顾及母亲日后还要在将军府久居,此刻她是不能再给柳白雪过多的难堪了,她不希望回去之后,柳墨瑶又被私下为难。
沈涟漪微微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只是轻声说了句体面话。
“沈夫人,父亲还未与本宫说过此事,如今由您亲自说了,那本宫自是记得父亲恩情的,沈昭训如今的位份,殿下不好带着她一起过来。”
沈涟漪没有喊柳白雪母亲,左右柳白雪不乐意听,她也不乐意喊,只是淡定地拍了拍柳墨瑶的手背,顺便提了嘴沈淑琪被贬的事。
柳白雪听沈涟漪一口一个父亲,本就气得不行,加之分明沈淑琪才是将军府唯一的嫡出女儿,这会儿柳白雪更认为是沈涟漪夺了她女儿的太子妃之位。
她丝毫不念及,沈涟漪本就是被沈淑琪强行拉走,想着将自己的荣华炫耀给沈涟漪看,这才叫沈涟漪有机会入宫承凰的眼。
而柳墨瑶入将军府,起因和此番情况也大差不差,女儿随母,沈淑琪会有这般言行,也是随了柳白雪那爱炫耀,拜高踩低的性子。
柳白雪当初可是只想报幼时之耻。
年少时,在外祖父家时,柳家老爷总爱叫两个表姐妹比赛背诵诗句,柳墨瑶总是背得比柳白雪快,叫柳白雪回回丢脸。
柳白雪还因此厌学,自顾自寻了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理由,哭闹着逼退了柳家教书的女先生。
殊不知当时的她连“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真正含义都没有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