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是林夫人走后才被翻案重审,即使清白得以昭告天下,林垚夫妇却再也不能携手人间,文文也没有了父母亲人。
林家的产业虽宣传尽数归还了,但多数都因来源不清被克扣下来,只有林府一个空壳和几家亏损的店铺,以及数十亩贫瘠的荒田。
文文又虚弱幼时更是多病,不到两年我们只好变卖了自己的房产住到了林府里。
历朝的补贴虽有,却只鸡碎那么一点,而那迟迟没有进展的资产筛查更是一拖再拖。
即使再怎么上报文文的弱症也无济于事,为了给文文治病,没多久我们把能变卖的都变卖了,三年后实在坚持不住,我们把林府也抵押了出去。
房子越换越小越来越偏,离昇都就越来越远,最后遣散了仆役,最后只剩下我和平全。”
戚商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风筝,上面瑰丽的图案宛若是这个女子泣血描绘的,即使作为妖族也会因此动容愤懑。
人就是,即使是同类也会相互折磨。
卢玉眸光黯淡,仿佛自己的心气也正和文文的生命一样,渐渐失去的活力。
“没有找过药人晏怀继吗,”戚商追问着。
话才说完卢玉就苦笑的摇头:“药就是药人先生开的,他劝我们早一点放弃,不要苦了文文。
可是,文文哭着抱着我们说,她不想死她还想做我们的孩子,我们也舍不得她,也不想林垚将军在那一场官场斗争里输个彻底。
他们一定在等文文死,这样才会把这皇室错杀无辜的耻辱抹除掉,他们要拖死文文,我们就偏不遂他们的意。”
戚商不由的敬佩起面前的女子,她像一条有韧劲的藤曼,就盘踞在皇室喉头,虽然不致死,却实在膈应让人难受。
只要他们一天不放弃,文文就会像一个钉子一样永远刺痛皇室,皇室的丑陋行径便成为一把悬在每个将士头上的利刃。
“你不怕我就是来替皇室擦屁股的,”戚商只觉得这女人太快和盘托出,情报得来有点太过简单。
卢玉摆摆手,心有成竹的回着:“他们不会动手的,不然也不会拖那么久,而且一旦动手就坐实他们草菅人命不仁不义的行径。
全然不顾大局的事情他们做不出来,他们能做的可能就是日日烧高香,盼着文文的身体急转直下。”
戚商至此没了话,心里却盘算起如何激化他们的矛盾,让平全为自己所用,在昇都层层重防中打开一个豁口。
正是沉寂时,院里传来了东西摔落的声音,卢玉顿时甩了手里的东西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文文,你怎么起来了,摔到哪里了,疼不疼。”
“没事娘亲,我疼,我睡不着,我想荡秋千。”
“今天风大等一会又感染风寒了,文文乖,哪里疼娘亲给你揉揉。”
“娘亲,秋千。”
戚商跟在后面,院子里是文文如一根枯枝般站在风口,像一个从死神手里逃过一劫的病死的鬼,在卢玉的关心中目光沉沉的看向树上的秋千。
那阴森的气场让戚商愈发兴奋。
就是这样,和他们斗,让他们听到你咯咯作响的骨头,让他们战栗,让他们做噩梦,让他们没有一刻的安宁。
文文心有感应般的对上戚商的视线,戚商散发的磅礴生命力如阳光般不停的吸引着她的注意。
戚商几步迈到文文身边,蹲下牵起文文小鸡爪子似的手,冰冷枯老小骨头却硬挺的很。
既然是跟皇室作对,那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了。
“文文要乖,以后可以玩秋千的时间还有很多。”
戚商在卢玉看不见的细微动作里往文文身体里灌输着法力,去滋养她贫瘠干枯的血脉,给予她养分让她身体不屈的灵魂疯长。
文文摸着戚商纤长冰冷的手指,忽地传过来一片温热,片刻不到全身都如浸在温泉一样温暖,而面前的男人给自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见两人如此,卢玉心有顾忌的抱住了文文和戚商拉开了距离。
戚商也理解卢玉的担忧,毕竟自己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随后从腰间掏出钱袋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替我向平全问好,我改日再来找他。”
卢玉和文文看着戚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只有石桌上一袋子的钱。
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