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父皇授意的,我不过是把快刀而已。”褚元祯看他一眼,“你没看出来?”
蔺宁惊讶地张了张嘴,他还真没看出来。
“若不是父皇授意,我怎会去招惹襄阳钱氏的人。”褚元祯淡定地抿了口水,又说:“上十二卫以左右羽林为重,右统领司寇青是武夫出身,在朝中没什么人脉,左统领钱栾背靠襄阳钱氏,在羽林卫说一不二,因此羽林卫几乎可以说被钱栾一人把持着。但羽林卫是大内禁军,应该以保护皇帝为先,你觉得,若来日京都发生暴动或者皇宫失守,以钱栾为首的羽林卫能护住父皇吗?”
“所以陛下才派你接掌羽林卫?”蔺宁惊讶道:“这皇帝老儿自己不动手,却让自己的儿子做这把杀人的刀?”
“我也没杀钱栾,不过是革了他的职。”褚元祯对蔺宁大不敬的称呼已经见怪不怪,“这种事情从小到大我不知做了多少回,有时是父皇授意,有时是为了母亲,所以我才讨厌被人当做棋子。”
蔺宁有些心酸,再怎么说,褚元祯只有二十岁啊,二十岁在现代还是个可以同父母撒娇的年纪,而褚元祯恐怕自出生起便没享受过这项特权。他顿了顿,“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你做的,钱家有仇也只会冲着你去,陛下始终能把自己择干净。”
“钱汝秉娶的是我姑姑,论亲我还要叫他一声‘姑丈’,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褚元祯看得开,“大不了我不做这个总统领,赔给钱家便是。”
说道这里他略微一滞,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蔺宁,“你也不用担心,我记得你说的呢——背靠大树好乘凉,我这棵树一时半会倒不了。”
“我有那么势利嘛。”蔺宁气笑了,他起身拿了个手炉揣进袖里,“你今晚过来究竟是干什么的?就是让我不要担心?”
“也不是。”褚元祯不知为何红了耳根,拿手摸了摸鼻尖,“过两日便是立冬祭祀,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
“嗯?何事?”蔺宁后仰靠在椅背上,神情放松。
“祭祀那日诸事繁多。”褚元祯犹犹豫豫地开口,似乎是在斟酌措词,“你能不能告个假,留在府里不去了?”
“你说什么?”蔺宁皱起眉头,“我为何要告假?”
“我与你说不清,但我希望那日你可以留在府里。”褚元祯避重就轻地说道:“裘千虎会看着你,你就不要乱跑了。”
“你不提裘千虎还好,一提我就来气。”蔺宁挺直了身子,“你老实告诉我,裘千虎是不是你故意放到我身边的。之前成竹说你我上了鹫人的暗杀名单,不得已才派了裘千虎过来保护我安危,可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连鹫人的影子也没见到,裘千虎分明是来监视我的。”
褚元祯一怔,他没想到这件事竟被蔺宁看破了。
蔺宁哂笑一声,“看你这表情,想必我是猜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如何知道韦元宝要烧我府邸的?你每次都说我有事瞒着你,今日我便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
“我没有。”褚元祯嘴硬,梗着脖子回道:“我与你谈的是立冬祭祀之事,你扯其他的做什么?”
“好啊,那我们就说立冬祭祀。”蔺宁毫不退让,“你让我那日告假,为什么?我作为一品文官参加祭祀,怎么就成‘乱跑’了,为什么要让裘千虎看住我?”
褚元祯说不出原因,急的一掌拍上桌子。
门外的俩人听见动静,同时缩了缩脖子。成竹抬头看天,“我就说今夜无月,不是个好兆头,殿下不该来的。”
“刚刚还其乐融融呢。”裘千虎叹了口气,“我听见我的名字了,待会儿太傅该训我了吧。”
“殿下今晚又该睡不着了,每次和太傅吵完架,殿下就在院里打剑,一打就是一整宿。”成竹揉着脸,“如今白日里要去羽林卫,晚上不睡觉,这可怎么好。”
“就是说呢!”裘千虎拍了一把大腿,“好不容易见一次,吵什么呢,要不咱俩去劝劝?”
话音刚落,就见书房的门从内被人拉开,褚元祯一脸戾气地站在门口。
一只茶碗同时砸了出来,“带着你的人走!把裘千虎也带走!”
刚才还要劝架的俩人顿时怂了,成竹赶紧迎上去,“殿下,回府吗?”
裘千虎搓着手掌立在一旁,“这……我……”
“你留这里。”褚元祯眼神凌厉,“你若在这儿死了,便是太傅苛待下人草菅人命,届时本宫亲自过来为你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