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三人在祖师殿东侧的矮墙边汇合。果真如他所言,不远处的殿基旁有一处不起眼的暗渠,月光顺着流水斜照进去,深处隐约能见一扇铜门。
吴命轻放出豗溃子吸引守备们的注意力,将他们带离此地。三人顺利潜入,顺着暗渠来到铜门,在饕餮兽首前驻足。
“怯场了?”见陈今浣并没有任何要开门的迹象,月霖不禁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
“用活人鲜血浇灌兽目——我是这样说的——前辈觉得我体内的那些浆液,算得上‘活人鲜血’?”
“既知不妥,为何早不言明?”她凤眼微眯,锋利的视线沿着少年皮肤下的血管游移,“还是说……你早就算准了要骗人放血?”
“前辈这疑心病,倒是与你那淮胥师兄一脉相承。”陈今浣屈指轻弹落灰,触须自袖口悄然游出,“活人血自然要新鲜的才好——”他突然扣住吴命轻手腕,漆黑物质瞬间刺入对方掌心,“白鬼这般细皮嫩肉,最是合宜!”
白衣道人退后半步,掌心涌出的鲜血如断线的珍珠项链般颗颗滚落:“阁下的待客之道,当真别致。”他甩去残血,豗溃子化作薄刃抵住少年后背,“依在下之见,不如用这具药骸的一节脊椎作引?”
“有空在这里做幼稚的争斗,佹种早孵化成熟了。”月霖无奈抽出细身剑在掌心一划,将血液自铜铸饕餮兽首顶端灌注而下。
鲜血顷刻间便被吸收殆尽,铜门突然震颤,镶嵌在兽目的琉璃珠泛起血光。暗渠水流骤然加速,腥甜气息夹杂腐臭扑面而来。门扉开启的轰鸣震落青苔,众人的衣袍在阴风中狂舞。地宫入口两侧的火把逐次亮起,更深处的黑暗中传来了列阵的脚步声。
“要来了。”
玄铁傀儡的关节在甬道深处发出金戈相击的脆响,压迫感十足的步伐震得渠中水面皱起。震感愈强,一排排巨大人形的轮廓自黑暗中浮现,关节摩擦时爆出的火星隐约映出可怖的青面獠牙。
吴命轻下意识唤出豗溃子备战,却被陈今浣按住了肩膀:“它们交给我,你和你的阿霖去解决佹种。”少年对他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还你上次的人情。”
雾气化作薄纱缠住月霖手腕,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道白影牵引着冲向甬道深处。最后一缕雾丝消散前,陈今浣听见吴命轻的传音:“长生主阁下若是失败了,在下可是要笑你三百年的。”
“若是瞧见我狼狈的模样——”少年抖开道袍,用金丝串起的笏板在臂弯里展开,“爱笑你就多笑点吧!哈哈哈哈哈哈!”
列阵的玄铁傀儡被这阵笑声吸引了注意力,以至于全然没有发现两道轻飘飘的身影从旁侧一闪而过。震地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它们轮廓在火把摇曳中愈发清晰——铁人身高足有九尺,关节处凸起的倒刺泛着红褐色锈迹,每具傀儡的胸膛都嵌着枚供能的燧石,似乎可以看作一处弱点。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差点笑岔气了……话说回来,我是那种爱笑的人吗?”陈今浣故意表现得放松警惕,实则袖中暗藏杀招,“你们这些铁疙瘩,来了就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