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实在神奇!撰书人没有来由的想起少年方才说过的话:“你们也可以。”
我们也可以吗?这样的能为,这样的奇迹,也能由我们所创造吗?!撰书人呼吸急促,他暗自握紧了双手,激动的想,如果人类也能创造这样的奇景,那未来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撰书人对未来的畅想经由故事传给了他的后人。史官耳边回荡着人们的哭泣,忽然想起了曾祖说过的故事,他摇摇晃晃的从淤泥中站起,一身狼狈的走到麒麟身旁,低声询问仙人:“就算是离开,我们也只是暂时的,对吗?”
麒麟温和注视着神情惶然的人类,回答他:“是的。”
“我们会得到安宁,开创繁荣的奇迹,对吗?”
“是的。”
如磐岩沉稳,如大地宽容的神明不知从何处而来,他越过史官朝远处走去,太阳正在坠落,红色的晚霞仿若布匹,将天空下的万物包裹,缀在神明身后,同神明一起步入将要到来的黑夜。
史官看见神明璀璨的金眸,心中忽然生出无尽的勇气,小跑着跟上神明的脚步:“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请您等一等,我们马上就能跟上来的。”
“就像故事里的那个少年说过的,我们也可以!”
在黑夜与白昼的交替之处,在太阳残留于人间的最后一抹光明之下,神明停下脚步,回首看向即将离开的住处,他看见史官明亮的双眼。
人的双眼是心灵的门扉,它会因为身体主人的情绪而产生变化,在许久之前也有人的双眼因为“希望”而绽放光彩,如明镜澄澈,也如金乌璀璨。
于是神明朝身后的人群伸出双手,等候他们的跟随。
一如许久之前少年展开双臂,获得一个拥抱。
“今日离去,是为来日重逢。”流云借风真君展翅而起,移霄导天真君紧随其后,它的双角承岩主伟力,在夜里散发奇异的辉光。
“诸位随我来。” 祂奔走在前,如指路的明星,永远悬挂在苍穹之上
人们的迁徙便从此开始,他们夜以继日,虽有思家之情,却从不说出口,马科修斯行走在人群中,常常看见他们举头望明月,便也学着人们的动作,众仙家相聚时抬手指月亮。
“又圆了。”马科修斯对众人道:“我们好像在追逐月亮。”
流云借风真君歪歪头:“听石昊说过逐日的故事,这么一想,我们的情况似乎正好反过来了。”
“哎,你说小石头啊。”马科修斯叹了口气:“临走之前只顾着给他塞菜单,忘记考虑他那边有没有材料了。”
若陀笑了,打趣马科修斯:“凭那小子的嘴馋程度,说不定能全部复原呢。”
“那可是个大工程,我给的调料都是特制的。”马科修斯摇头晃脑,有些得意:“独一无二,念念不忘。”
“你是在报复他不告诉你猴儿酒怎么酿造吧。”流云借风真君一针见血,虽然是开玩笑的意思,但经由她说出口,听上去总觉得有些不对。
马科修斯不介意这些细节:“总得给旅人一个回头的理由。”
总得给未来一个盼头,这是马科修斯从人间听来的话,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石昊回提瓦特”这件事其实没有盼头。
摩拉克斯一如既往的沉默着,歌尘浪市真君近些天来心情低落,听同伴们这番交谈后却忽然出声道:“百年前,归终似乎提过一个问题。”
“凡人之于我等,如蜉蝣朝生暮死,倘若有一天我等如凡人,该如何去活呢?”
马科修斯看着歌尘,他眼里含着笑,温柔地问歌尘:“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对吗?”
歌尘没有否认,于是马科修斯道:“这个问题提出的时候我也在。”
那时少女坐在岩主对面,双手规规矩矩的压在腿上,赤裸的双足却不安分的摇摇晃晃,鬓角的琉璃百合被风带得晃动起来,像一只蝴蝶:“或许有一天你们会陷入对一个问题的思考。”
“摩拉克斯你也不例外。”
被点名的岩之主抬起他的黄金之眼,双手抱臂后问少女:“什么问题?”
摩拉克斯的神情是一贯的漠然,但从他的话语里又偏偏能听出几分无奈,有人好笑的看了摩拉克斯一眼,存着看戏的心理听少女继续回答:“自然是作为凡人活一场啦。”
作为凡人活一场?
这算什么问题?
少年人最先给出回答:“不管十年还是十天,每一天都活好,都过得对于自己而言有意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