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闻言,哭哭啼啼离开了。
经此一事,许琢圭忽地觉得,关于“长安最想金屋藏娇的郎君排行榜”,谁会是榜一,还有待商榷。
只是,有了这次打断,她再也没找到机会提邀约的事了(T▽T)。
——
夜里,许琢圭突发奇想,搬着小梯爬上了自家屋顶。
阿娘从前说,登高能够开阔眼野,让人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人间万象。
但她忘了提醒许琢圭,不要晚上登高,因为夜里登高,大概率啥也看不到。
万家灯火是富人区的特有景致,穷人夜里根本不舍得费油点灯啊喂!
她爬上了屋顶,看不到想要看的,想回头,却发现,自己已经不敢下去了。
自从她上次爬树摔了一跤,从此便对从高往下看的视角莫名感到害怕,方才她只顾着向上爬,竟全然忘了这一点。
好好好,她把自己困在屋顶了。
虽说,没出息的人做什么都会失败的,但好在,豁达的人不论到何种境地都是豁达的。
既然看不得地面,干脆就看天上。
夜幕之中,一条银河静静在以天为背的不可及之处流淌,锐利的上弦月嵌在满天的星野间。
许琢圭拿出一支无膜孔的竹笛,横笛在前,吹了一首哀怨的曲子。
这支笛子是她自己做的,孔打得马马虎虎,音也比寻常曲笛略低一些,不是很清脆,曲子却是好曲子。
“许娘子!”薛璧在院外朝她招手:“我可否进来?”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这是救命稻草,许琢圭赶忙说明了自己的处境,求救道:“中郎将,请你一定要想办法帮帮我(ノДT)!”
薛璧进了院子,一个飞身飞上屋顶,径直坐在了她的身侧。
在许琢圭期待的目光中,他就这么坐下来,一点不带犹豫,显得她很呆。
许琢圭用手比划着他飞檐走壁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探问:“中郎将,你能不能,这样然后那样,把我也带下去?”
不行的话,她就,她就也没办法……
薛璧一脸淡定,笑道:“我突然觉得,闲下来的时候,和你坐在这儿看一会儿星星,很不错。”
这算什么闲暇时光,许琢圭小声嘟囔:“这已经是该睡觉的时候了……”
别看她现在看似很清醒的模样,实际眼皮已经在打架了,沾床就能睡着的那种。
可是自己的命运还掌握在他人手里,她敢怒不敢言,只能舍“命”陪君子。
薛璧望着漫天的星斗,问她:“方才你吹的曲子很好听,是我从未听过的。”
真是难为他了,许琢圭只吹了个大概,他就能说出好听的奉承话来。
许琢圭看了看手上粗制滥造的笛子,不好意思地嘿笑道:“这首曲子叫做《月》,是大相师刘负,为打下大魏半壁江山的齐阳公主所作。
“传闻二人是关系极亲密的好友,只可惜魏朝建立没多久,齐阳公主就因伤早逝,刘负思君过甚,留下此曲后,便殉情而亡。”
薛璧长叹了一声:“倒是个深情之人。”
许琢圭也道:“是啊,斯人已逝,形神俱灭,她的情意,如论如何都无法传达给那位公主了。”
传闻齐阳公主下葬之际,手中还握着刘负所赠的剑穗,旁人怎么都不能取下。
她们的过往,后人从史书中只能得知只言片语,也能拼凑出一段跌宕起伏的故事,可在她们真切活着的时候,却是生生错过了彼此。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望着薛璧的侧颜,许琢圭攥紧了拳头,直球道:“中郎将,七夕你可有安排?我,我想和你一起过!”
坚定得不像是在邀请,而是在逼迫:你要是不同意,那是你真没品!
而后她又手忙脚乱,找补道:“我,我听说当日宵禁放驰,西市也会开夜市,彻夜不休,我还没见过这幅场景呢……”
薛璧愣了愣,就在许琢圭以为他要张口拒绝时,忽然听见他道:“这原是我想说的话,没想到被你抢先了去。”
多是一副埋怨的模样。
“不过也好,”他还在持续输出:“我正愁该如何向你开口,你先说了,倒也省去了我不少麻烦。”
许琢圭仍旧有点懵:“所以中郎将,这是答应了吗?”
薛璧道:“这是自然。”
又道:“我求之不得。”
一字一句,都在敲打许琢圭的心。
她神思不定,心乱如麻,就连被薛璧抱起,再稳稳落在地上了,也毫无察觉。
薛璧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既如此,我便不折腾你了,早些休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