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伤人的。
到了用膳的时辰,阿冼被奶娘抱走喂饭,许琢圭发酸的手,终于是解脱了出来。
魏芷将她安排在身侧,另一旁还有她并不认识的薛家本家的婶子和一个表妹唐簌光。
因着是普通家宴,倒也没讲究什么男女不同席,毕竟真正讲究的点,都在别处了。
比如不动声色地联合攻击许琢圭。
魏芷负责拉住许琢圭,唱白脸,婶子负责挑起话题,唱红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上来了一道鱼,魏芷忙用眼神示意,命人用食著夹了一小块放在许琢圭碗里。
她客套道:“这鱼特意请了江南来的大厨亲自挑选、烹煮,快尝尝好不好吃。”
多是一副用心的景象。
许琢圭小尝一口,却是差点吐出来,鱼肉很好吃的呀,随便蒸煮都是道好菜,居然能被做得又腥又酸,她心痛不已,感觉鱼都白死了。
还只能委婉地说,鱼是好的,厨子的手艺也不容置疑,就是不合她的口味。
薛家婶子接话道:“那厨子的手艺我也尝过,那道红烧鼋鼍做得是真好吃!”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你吃不惯,那是你山猪吃不来细糠,倒是话却挑不出错来。
许琢圭问道:“是哪位大厨?或许我以前也听过他的鼎鼎大名。”
薛家婶子这下不说话了,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表妹:“那厨子的名儿我也不记得了,如儿,你还记得吗?”示意其加入混战。
唐簌光掀了掀眼皮,道:“不记得了,什么江南的厨子,什么鼋鼍,我都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母亲从前教过我,‘寝不言,食不语’,如今您自己都不记得了。”
薛家婶子停下了话头。
魏芷沉默了言语。
方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薛璧和魏春秋也闭上了嘴巴。
一句话,没有特别针对饭局上的任何一个人,平等地攻击着每一个人。
唐簌光尝了口鱼,道:“真难吃!”
直言不讳的表达,说出了许琢圭的心声。
方才她一度以为是南北口味差异的问题,现在她才敢相信,是鱼的问题。
薛家婶子难看了脸色,好在魏芷打了圆场:“如儿说的也是,咱们就不说那么多,好生吃着。”
膳后,将军府摆起了戏台。
用的是江南的新唱腔,唱的却是北边的老故事。
世家子弟爱上了风月场的歌伶,为歌伶豪掷千金,金屋藏娇至家中,甚至不惜为之与家族决裂,上演了一通如歌如泣的爱情。
两人与世俗对抗,终成眷属,但转折也出现了。
世家子与歌伶在一起,确实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可在长久的相处中,他越发觉得歌伶粗鄙,逐渐击垮了最初的那一点点爱。
两人在日常摩擦不断,矛盾横生,世家子消磨掉最后一点耐心,干脆抽身而出,抛下歌伶而去。
他回到家族,依旧是那个风光霁月的郎君,还在家族的安排下与青梅竹马早有婚约的表妹结为夫妇,成就一段佳话。
戏台上,世家子获得贤内助后,官途也一路通畅,平步青云。
魏芷转过脑袋,问许琢圭:“许娘子,你觉得今日这出戏如何?”
许琢圭皱着眉头,如实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当真奇怪,这郎君和歌伶私奔,明明就是他自己的选择,最后却怪歌伶刻意勾引,害得他过了好几年的苦日子,倒将自己摘干净了。
“还有那表妹也很奇怪,眼睁睁瞧着那郎君抛弃婚约与歌伶私走,也知道他抛妻弃子,最后竟然还能爱上……”
她越想越不对劲,话也越说越多,就是没一句是魏芷爱听的。
对此魏芷表示,她有六点要说:“……”
小剧场:
魏春秋是个观察十分入微的人,他注意到吃鱼的时候,许琢圭似乎差点吐出来,立马问薛璧:“你说,许娘子这该不会是怀了吧?”
看多了变文是这样的,稍微看到点东西,就容易上纲上线。
薛璧一脸“你脑子该不会坏掉了吧”的表情,无语道:“怎么可能,你在想什么……”
“不会吧,”魏春秋张大了嘴巴:“你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没有那个过?”
这话未免太难听,纯洁的人都听不了。
薛璧红着脸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们还没有成亲,怎么可能……”
“可是可是,”魏春秋一脸坏笑:“你们两个长得就很像会偷偷背着所有人干那种事的人。”
还补充道:“还会很用力的那种!
“整张床都吱呀作响的那种!
“停不下来的那种!”
他用只有薛璧能听清的声音边说边笑,抬眼就对上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神。
魏春秋:“好了,我不开玩笑了。”
变文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