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璧下马,凑到许琢圭身边,牵起她的手,恳求道:“我随你一同去。”
这是原则问题,许琢圭扶着他的手,也跳下马:“这怎么行,你还要镇守营地呢!”
她掏出一支短哨,道:“之前我不是说要替你寻一只小宠嘛,我今日将它带来了哦。”
急促的短哨声冲破云霄,一短一长一短,一只幼年鹰隼应声飞来,盘旋林木之上。
许琢圭再吹哨一声,伸出右臂,小隼俯身直冲下,稳稳着陆其臂上,眨巴了几下眼睛。
她问:“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小宠,毛茸茸的,好像对,又好像哪里不对。
总之,不太符合预期。
薛璧迟疑了半晌,许琢圭就把小隼放到了他肩上,语气开心道:“万两很喜欢你!”
万两,这是小隼的名字,和她骑的这匹名叫“黄金”的马,刚好凑齐了“黄金万两”。
喜欢不喜欢他不知道,但他也能欣然接受。
许琢圭用手托住他的脸,嘱托道:“那你替我照顾好它,也照顾好自己!”
薛璧忍着她衣袖上的毛茸茸不停蹭他下巴带来的痒意,从怀中取出一根丝带,将她宽大漏风的袖口束起,点头应下了她吩咐的差事。
等许琢圭走远,他转头就把小隼扔给了来猎场只为大吃一顿炙牛肉的谢瑛。
日头西斜,入山的人陆陆续续归场。
薛璧友好地,把肚子涨大了一圈的小隼要了回来,多亲近似的将其放在肩头,随后望石一般一直往猎场的入口望去。
没多久,他便看见许琢圭与一少年郎同行,背对着夕阳,缓步而归。
画面唯美,让他想薅秃小隼的毛。
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少年郎还提起一只一命呜呼的野鸡,炫耀一般拿到用光了身后的箭矢,手中却空无一物的许琢圭面前。
也不是空无一物,还有满怀的柿子。
薛璧遥遥朝许琢圭笑着招手,见她推拒了少年的好意,策马来到他身边。
许琢圭下了马,他熟稔地迎上去,帮她拍干净了身上的雪和几根枯树枝,问:“收获如何?”
他不想许琢圭输给突骑施汗国的特勤,便寄希望于她能说出,“已经在山上设下了许多陷阱,就等有迷失的鹿能掉进去”,诸如此类的话来。
可许琢圭只是自豪地捧起柿子,高兴道:“薛哥你看,我在山上找到了棵野柿树,打下来好多野柿!”
别人都是用箭矢射猎物,她是用箭矢射柿子树枝,方便柿子落下来,好捡。
她还道:“我还找到了松鼠藏起过冬的储粮,不过我怎么都拿不到,便想着放过它们一马。”
薛璧哑然失笑,夸道:“真厉害!”
他用小袋装起那几个她视若珍宝的小柿,再牵起她的冻僵的手,搓了搓:“冻坏了吧?我们到火堆旁烤烤火。”
中郎将服侍烤火,全天下独一份儿。
许琢圭喜上眉梢:“嗯嗯!”
两人还没有离开,人群中便传来一阵骚动,猎场的入口处,吴勒牵着马,吹着口哨。
马背上,是一头身强力壮的雄鹿,它喉头被割开,流下的血污浸染了半匹马身。
能独自一人猎得如此猎物的,全场仅此一个。
吴勒享受着众人的簇拥,脸上是轻浮的喜悦,突骑施的屈律啜不满地用突厥语,语气恭敬地提醒道:“特勤殿下,您别得意忘形。”
吴勒则用汉话回应他:“管好你自己就够了,阿史那·贞步。”
他扛起雄鹿,大步流星走到许琢圭面前,高声道:“你输了。”
输给这样强悍的对手,其实一点也不丢人,可许琢圭偏不承认,不服输道:“此次狩猎还未结束,特勤又怎么能断定我会输?”
毕竟,除去输,还有平手的可能。
吴勒朗声大笑:“好,还有两日,本王等着娘子乖乖拜服!”便扬长而去。
夜里,营地燃起篝火,吴勒围着火堆,牵着舞女的手,欢快地跳了一支舞。
还不尽兴,他抢过一旁乐师的琵琶,嚣张地拨弹,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大概是许琢圭此前与他赌了一把月琴,他格外着重地绕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许琢圭捂着耳朵,不堪其扰。
第一次觉得乐声,是如此的呱噪。
薛璧站出了身,像英雄一样,拖走了这个在撒酒疯的突骑施勇士。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