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蓝色的眼睛并不少见,天赋平平的人也会有蓝眼睛,但自从第一个高等种出生之后,蓝色的眼睛便只属于这群魔法天赋远超常人的高等种了。
雪上加霜的是,女婴的出生率也逐年下滑,最后变得不足男婴的十分之一,具体的缘故犹未可知。
阅读这段历史的时候,柯善搞不明白一点,为什么高等种和近神种会只出现在男性之中,如果分化的范围是全人类,为什么至今没有出现任何一名高等种或近神种女婴?
绝对不是女性数量不够多的问题。
她想过这个问题,最初的猜想是女性没有进行分化,也就无法出现高等种和近神种。
可没有分化之前的人类具有各种各样的瞳色,这和魔法天赋无关,而图兰岛上的女性确实只有黑灰两种眼睛颜色,按照她的假设,她们的眼睛应该不止这两种颜色才对。
这说明女性确实已经分化了?
于是柯善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既然已经分化了,为什么五百年来没有出现一名女性高等种和近神种?
来到索美特之塔的前面几天,她每天晚上都在纠结这个问题,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做着各种假设。
但没有得出任何确定结论。
如果有高等种或者近神种女性,能进入学院和索美特之塔学习,她现在应该也不至于如此寂寞和担惊受怕了吧。
柯善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发毛,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自己。
脚步声恰好传进耳朵,她猛地转过头,看到一个身着白裙的少女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眼中充满了震颤,一束白色的鲜花掉落在她脚边。
“你……”弗丽嘉双手掩在发抖唇边,整个人难以置信。
“抱歉,容我回避。”柯善连忙低头,心口直跳,她知道弗丽嘉肯定认出她了。
她会怎么做?向王室告密吗,或许她就不该来这里,还是太过冒险了。
与此同时,她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既然做了这种事,好像就注定了再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
柯善脑子乱做一团,要顺着走廊离开时,弗丽嘉忽然出声叫住了她:“你是她的弟弟吧?”
柯善停住脚步,不停下坠的心脏霎时悬在了半空中,她回答她,声音犹带着颤抖:“是,我叫柯义,来吊唁姐姐的。”
“柯善和我提到过一次,我们是朋友。”弗丽嘉弯腰捡起地上的白蔷薇,声音轻得如一片落在湖面上的叶片:“没想到她的弟弟竟然还真的活着,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开心。”
“嗯……可惜我这辈子再也无法亲眼见到姐姐了。”
柯善缓缓转过身,忽然不急着走了,在这间封闭狭小的房间内,她想再和弗丽嘉多说几句,如果她足够幸运,她们两个或许再没有相见的机会。
结了婚的女人好像是没有权力到外面闲逛的,王室说这是为了保护她们。
柯善穿着男装在大街小巷漫步时,没有看到一个女人走在街上,偶尔有高头大马的马车从远处驶来,据说是某位贵族夫人出行,然而帘子依然把车窗挡得严严实实。
“是可惜。”弗丽嘉的长裙垂直脚踝,头发上没有任何发饰,恰好适合吊唁。
她走到桌前,把那束新鲜的白蔷薇摆上去,仰头看着画像说道:“她的人生还没来得及开始就结束了,海难发生后,她不知道为什么就从人群里消失了,明明上一秒还在我身旁来着。海难平定后,我们所有人找遍船上各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她。”
柯善低着头,沉默不语,看着她把枯萎的鲜花从桌上整理下来的背影。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或许是这沉默太令人难熬,鬼使神差的,柯善对着她说了一句:“新婚快乐。”
弗丽嘉霎时攥紧了细软的花枝,从她颤抖的发梢中,她窥见她的反应。
她当然不会快乐,柯善恍惚想起她也曾谈论过梦想之类的字眼。
说出这四个字后,她不禁用手捂住胸口,心中追悔莫及。
“我的丈夫姓维克多,他是皇家骑士团的团长,一名高等种,我当然会快乐的。”
弗丽嘉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就像秋日阳光下被搅动的深潭,明媚缭乱,各种情绪交错。
是什么意思呢?不甘、或者不舍,柯善想去探究,但心中忽然升起的一种警觉感让她知道她不能再多待了,也没有时间再多说什么,如果有人进来发现她们同处一室,那对两人来说都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