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大情种，和传闻中私生子遍布星际那个索尼宾伯爵是一个人？

她又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奥格却依旧木讷，眼中仿佛只装得下维多利亚一人。

苏遥看了眼富丽堂皇的城堡，又看了看紧紧相拥的“恋人”。

终于懂了。

“竟是这样……是我想岔了。”她心情百味陈杂，“她竟为了完全控制丈夫，从虫使那求来了先天不良噬脑虫的卵。”

虫子也会有发育不良的状况发生。

这在大自然中很常见，沦为发育健全的虫子的第一餐口粮罢了。

不稀罕的东西，因这残缺的噬脑虫实没什么用。

它能控制人，却不能完全的控制，还浑浑噩噩保留了宿主本身的一些本能。

就像奥格伯爵这样，知道害怕，知道远离危险，能认出熟悉的亲人。

既有本能反应和记忆，就不能完全接受王虫的控制。

这对虫使来说，是不能忍受的残缺。

但此情此景……

苏遥嘴角抽了抽。

残缺的噬脑虫放在奥格伯爵身上，意外好用。

这可真的是……好一对怨侣。

既然奥格已经成了这样，不能顺利带他走，苏遥一开始的计划只能跟着改变。

正划开光脑，想拍段视频留作证据。休眠的维多利亚突然活了。

她睁开眼直视着苏遥，怒意汹涌的声音从遥远的帝都，通过智械人的发声装置吼出来。

“阁下是谁，来这里想干什么？！”

“这种时候恶意闯入我家，你和打劫索尼宾商队的星际海盗是一伙的？！”

苏遥揉了揉脸，恢复自己原本的容貌，拉下兜帽。

抬眼勾唇：“母亲大人，好久不见。”

维多利亚呵斥戛然而止，像被人卡住了脖子，惊惧非常！

她想过无数个可能，却没想到，此刻出现在此地的人，会是苏遥！

苏遥想透过智械人情绪变换的瞳仁，猜测她的内心活动。

可惜终究是远程意识操控的智械人身体，少了许多细微表情，她看不出。

看不出就算了。

“母亲既然来了，省了许多事。麻烦你授权给舅舅，让他去销毁这里的监控。”

苏遥的手，慢慢移向奥格的脖颈：“你知道的，我能坐在这里和你商量，情况没到最糟糕。”

最糟的情况是什么？

是维多利亚赴欧顽抗，妄想调集资源，和虫族拼个玉石俱焚。

她如果真的那样做，不会对苏遥造成任何伤害，但索尼宾名下三颗殖民星球的几亿子民，将会替她承受虫族的疯狂报复。

苏遥知道，维多利亚已经做了索尼宾十几年的掌权人，心里是最清楚的。

踏上虫族的贼船那天，就必须做好随时被抛弃的心理准备。

王虫赐予的权利，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黄粱之梦。

维多利亚半晌无言。

想通一切后，她不甘心地问：“……为什么，偏偏是索尼宾。”

她自认为虫族办事还算尽心，也不曾苛待苏遥。

苏遥认真想了想，还真回答她了。

“大概是因为你……比较好拿捏？”

好拿捏，适合作为她不痛不痒，刺向虫族的第一把软刀子。

好拿捏，就算被清算，也会为了子民不被虫族清算，选择认命。

又弱小又好拿捏，所以连虫使也不为索尼宾家族的覆灭而心疼——它只恼火苏遥擅自打扰王虫休息，而如果打扰王虫休息的，是内应家族影响力最深的那几家，就另当别论。

【他既不真心爱我，为何当初固执要娶我？】年轻的少女红着眼睛问管家。

【大概是因为……夫人，好拿捏。】管家只是叹息。

维多利亚以拳捶地，悔恨交加！

她这样失态，奥格紧张地亲吻她的手，抱紧她柔声安慰：“亲爱的，不要伤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维多利亚抬起眼，年轻的仿生面孔精致婉约，一如当年月下花园，和丈夫初遇那天的少女。

可眼前的奥格，却已眼生细纹，目光懵懂浑浊，不复当年风流模样。

这个始于虫族，终于虫族的梦，终于碎了。

维多利亚心如死灰，惨笑着向他伸手。

“奥格，能陪我再跳一支舞吗？”

奥格迟缓地点点头。

受不完全发育噬脑虫的影响，他动作很慢，僵硬如木偶。

维多利亚耐心地引导他，前进横拉、左右/倾身、旋转、后仰……她的舞步本就是奥格教的，如今倒跳的比他还好。

苏遥知道维多利亚已经放弃了抵抗。

她打发A-117去消除监控，找到房间里闲置的唱片机，给他们放了一首慢四的曲子。

悠扬的音乐回荡飘摇。

曲终，维多利亚轻轻抱住奥格。

“再见了。”她说，“下辈子不要再来烦我了，你真的是个坏男人。”

维多利亚的机械手，穿破奥格的胸膛。

血泊里，她抱着茫然不知发生何事的傀儡倒在地上，中断了和智械人的操控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