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孟夫人的生辰到了。
不出凌千所料,孟涣早早地回去了。
一切也如孟涣所料,宴上,孟老爷左拥右抱,好不痛快。
而孟夫人......
她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如她以往一样,说海参不鲜,说葵菜不如上个月的,说紫灵糕腻的慌。
对了,酒她倒是一口没碰,所以无从评价。
吃到一半,孟夫人将桌上放着的酒盏往孟老爷身上砸去,不过除了孟老爷身边几个爱妾,所有人都很平静。
“怎么了?”孟老爷轻声问她,竟有几分温柔。
孟夫人皱眉,有些嫌弃地道;“酒味太臭,别离我这么近。”
孟老爷看了她许久,终于起身,搂了爱妾,将酒盏放回桌上:“我叫人来收拾,你厌我身上酒味,那我先回房了。”
他搂着爱妾要回房,孟夫人高兴了:“你真好。”
孟老爷很平静,离开之前,还说了句:“生辰喜乐。生辰礼物我晚些时候送过去给你。”
孟夫人还在吃东西,并没有太在意孟老爷说了什么。
孟老爷离开,走到孟涣身边时,道:“这酒你母亲不喜欢,少喝些。”
本就没有打算喝酒的孟涣瞥了一眼孟老爷搂着的美妾,将酒盏放置到一旁,神情颇淡:“等会让人一并收了。”
孟老爷点了点头,回房了。
孟涣低头看了看菜肴,孟老爷倒真的慷慨,每一样都价格不菲,给足了孟夫人面子。
便是那酒,也是极为难得的好酒,有种特别的香味,只是没料到孟夫人会不喜欢这酒的气味。
确实很快有人来收了酒盏,孟老爷的席位被收走。孟夫人很开心,臭臭的人和臭臭的酒都没了,可以好好吃东西了,只是这道糖醋鱼不够甜啊,真讨厌。
孟夫人挑挑拣拣,吃了些东西就要离席了,孟涣跟着她,奉上生辰礼。
可孟夫人像是看不见自己儿子一般,目不斜视就过去了,还是她身边的侍女将礼物接了过来,有些尴尬:“公子,夫人她......其实您送的礼物她很喜欢。”
“若娘,你在做什么呢,快给我准备沐浴水,我要用前些日子得的蟹爪兰泡......”前头孟夫人的声音传来。
若娘只好赶快跟了上去。留下孟涣站在原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蟹爪兰......观赏的花拿来泡澡,好像不够香啊......”孟涣喃喃自语道。
“夫人,公子给您送的是串百珠链呢,据说还是百年檀香木做的,特别珍贵,公子可真有心......”若娘在孟夫人身边絮絮叨叨。
孟夫人泡在水里,手撩起一朵蟹爪兰,看的很仔细,很喜欢的样子。若兰与她说的话,她仿佛听不见。
若兰怔怔地看着她,也忘了言语。她侍奉夫人快二十年了,这二十年,夫人仿佛不会老,肌肤洁白光滑如羊脂玉,眼角的细纹极浅,几乎看不见,还如二十年前一样美。连嘟嘴的动作,都和二十年前别无二致。
她不明白很多东西,老爷对夫人特别特别好,可不知从何时起,府上多了许多女人,可她想,夫人该是不在意的。
忽然,若娘发现夫人伸手拿过了手串细看,如少女一般,“咯咯”笑了出来,将珠链随手一扔:“这种价值的链子,我小时候有一大箱呢,有什么稀罕......”
若娘措手不及,那珠链摔到地上了,忙俯了身去捡那珠链,好在没磕坏。这对母子的关系太奇怪,若娘无奈,把珠链放好。
孟夫人澡泡完了,也沉默下来,若娘为她擦头发,可突然间,她站了起来,跑到首饰台前,开始翻找起来,东西扔的到处都是。
若娘急忙跟上来:“夫人,你在找什么?”
孟夫人翻了好一会儿不吭声,最后才低声:“涣儿,涣儿,涣儿送了礼物,今日是我的生辰......”
若娘很惊讶,知道夫人是在找公子送的珠链了,可是怎么突然这样了?
“夫人不急,若娘去给你拿。”若娘安抚好她,就要去把珠链拿出来。
可孟夫人却“哎呀”了一声,若娘一回头,就看见夫人坐在地上,拿起地上的首饰玩,又是天真无邪的样子。
如果不是首饰铺了满地,若娘会以为刚才自己在做梦。
这时,孟老爷来了。
他没有管满地的首饰,只是看见坐在地上的孟夫人时,皱了皱眉:“怎么让夫人坐在地上,头发还湿着,着凉了怎么办?”
若娘刚要走过去将孟夫人扶起来,只见孟老爷一把将夫人抱起,生生顿住了脚步。
这点眼力见儿她还是有的。
孟夫人手上还抓着首饰玩,突然腾空,本要闹腾,可孟老爷抱的姿势很对,一点儿也不难受,她就不闹了。
孟老爷把孟夫人抱到妆镜前让她坐好,给她擦头发,孟夫人自顾自地玩。孟老爷看见妆镜里的自己和孟夫人,心中苦笑,分明年岁相仿,如今看起来,他却似比她大了一轮。
想来万事不过心,便显年轻。
“生辰礼物给你带来了,你看看,”头发干了之后,孟老爷将一个盒子递到孟夫人面前,打开,里面是两件裙子。
裙子是特别款式,很新很漂亮,孟夫人看见了之后,眼睛亮了,爱不释手。
“好喜欢,”孟夫人笑得很甜:“谢谢你,”她抱着裙子,看了孟老爷一会儿,好像是在想他是谁。终于,她想起了一些,眼睛亮晶晶地喊:“小峰子,你真好!”
孟峰一愣,蹲下抱住孟夫人,抚着她的头发:“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