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心神,孟涣问:“钱与头脑不可兼得?”
“应该可以兼得,”师林道:“只是这样的郎君没带姑娘直接走过去了......好像倒是有一位带了姑娘的。”
“那如何了?”孟涣又有了一点兴趣。
师林:“可惜,他不像是能为他身边的姑娘花钱的模样,两人无情。我没叫住他们。”
孟涣:“你倒挺会看人。”
师林又沉默了,他回话一直是垂着头的,孟涣看不清他的表情。
孟涣继续道:“那句话,是沈大夫说的吧?”
师林终于抬头。
“就那句,”孟涣回忆了一下:“能在灯谜铺豪掷千两银子讨姑娘欢心的人,没有那个头脑猜对七个灯谜。大概就这句。”
师林抿了抿唇:“公子何出此言?”
“直觉,”孟涣回答:“这么毒舌的话不像你会说的。”
师林有些无措:“其实也不一定。”
“别紧张,”孟涣把桌上的茶推过去:“别人灯谜的彩头一般是花灯,你那灯谜的彩头是香料,而且那一千两的香如此不凡,你要说此事是你一人所为与沈大夫无关,你觉得我信不信?”
师林:“我......”
孟涣:“知道你忠心,我也没打算找沈大夫麻烦,别着急。”
师林闭嘴了。
孟涣笑着摇摇头:“你还记得,今夜猜灯谜我本该付多少钱吗?”
师林回忆了一下:“两千......”
“停,”孟涣有些好笑道:“让你说你还真不客气,重新说,多少钱?”
师林:“......六百三十五两。”公子的心思太难猜了。
孟涣满意点头:“凌千,取钱。”
站在一旁的凌千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没看懂也没听懂,如今叫他取钱,倒是手脚麻利,很快取了银票和银子过来。
孟涣将钱给了师林:“沈大夫这生意头脑,有时候连我都自愧不如。”
师林:怎么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师林接过钱,就听孟涣道:“把香给我吧。”
师林拿出那价值一千两的香,递的时候有些犹豫。
孟涣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怎么,还打算留着明年上元节继续做猜灯谜的彩头?”
香终于拿到了,孟涣对师林道:“沈大夫没预测过香被人拿走的情况?”
师林闷闷地“嗯”了一声。
孟涣笑了:“那只能说他失策了。”
师林:“......”本来明明算的很准,是他拖了后腿,当时猜灯谜时没及时认出这位公子,而是把他看成一个有钱又色令智昏的冤大头。
谁能想到南安第一富商孟家的公子带姑娘逛花灯会这么朴实。
早知道他也戴个面具,也不至于被认出来。对啊,为什么不戴面具呢?师林开始自我反思。
“这香要是有别的用途要拿回去,让沈大夫亲自来找我。”孟涣叮嘱道。
师林:“好的。”
“行了,你回去吧。”孟涣终于放师林离开了。
等师林走远,凌千才上前:“公子,这......”
孟涣感叹道:“师林这人,沈大夫也不知道哪里找的,看似有些呆,其实聪明得很,还忠心。”
凌千深以为然。
孟涣盯着那盒据说一千两的香,有些无言:“到底是有多缺钱,想出这种主意。”
凌千也不解:“沈大夫分明已经在引香阁捞了许多油水,公子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沈大夫如今连摆摊猜字谜这种事都做出来了?”
孟涣叹气,拿起那盒香,打开闻了闻,又马上合上:“香是好香,不过要是定价一千两,肯定不怎么能卖出去,当作个彩头,倒能赚更多钱。呵,这香我就不信,原料能有一百两。”
凌千心道:原料要是能有五十两,都是沈大夫良心发现了。
“很晚了,可以回府了,”孟涣起身,淡淡地说。
凌千心头一跳,观察自家公子的神情,跟师林说了这么多,公子果然是想转移思绪。
可是再怎么转,如今要回府,还是避不过去。
凌千心中叹气,今夜公子比起往年已好了不少,可他还是为公子难过。
孟涣一路走回孟府,走得很慢,其实今夜已很好了,他觉得心情没那么坏。
可能是因为今年的上元节过的格外不同。
回到孟府,不出凌千所料,公子去了夫人的院子。
院子是一片狼藉,到处是摔碎的碗筷茶具,还有一些衣裳首饰乱扔在地。
若兰走出来对孟涣道:“公子,夫人歇下了。”
孟涣点头:“母亲睡了就好,”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这些明日再收拾吧,母亲觉浅,别把她吵醒了。”
凌千感觉到公子在听见夫人睡了时松了口气,语气都轻松不少。
若兰应道:“好的公子,您且放心,夜深了,您也先回去休息吧。”
孟涣站在原地看了那紧闭的房门许久,才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