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洹回自己家也是翻的墙,刚翻回去就被自家爹给抓住。
“哎哟,”挨了几下手板,裴洹朝手心吹气,火辣辣地疼。
瞧见他这不知悔改的样子裴老爷就觉糟心,他抬手,严肃道:“把手伸出来。”
平时皮成什么样,这才打几下就喊疼,半点魄力没有,就这还整日吵嚷着什么大侠,什么拯救世界。
没眼看……
“好了好了,”裴夫人急急赶来:“怎么了这又是,还动起手来了。”
“娘!”裴洹哀嚎一声,举着手就冲过去:“爹他打我!您看我的手!”
“怎么都红了,”裴夫人满眼心疼:“这留下病根可怎么办?”
裴老爷:“……”打的是皮肉又不是筋骨,力道也不过用了三成,这要是都能留下病根,那他整日被儿子气,早该气死了吧。
“夫人,”裴老爷走过去,将裴洹推到一边:“别抓着你娘,知不知道你娘如今的身子受不得冲撞。”
裴洹迷茫转了转眼睛:“我不知道啊,”他看向裴夫人,急切问:“娘,您怎么了?生病了吗?”
裴夫人瞪了裴老爷一眼:“这事儿一会儿再说,”她拉过在一边委屈的裴洹,一副要讨公道的样子:“你先说,为何要打孩子?”
裴老爷将自己被瞪的一眼转赠给裴洹,他十分牙疼道:“这臭小子今日又翻墙到隔壁去,翻过去就算了还翻回来,天色暗了我还以为府里进贼呢,不该打吗?”
裴洹嚷嚷:“我跟小涣是好朋友,你不能阻止我们相交!”
裴老爷忍无可忍:“谁阻止你们相交了?啊?”他感觉拳头硬了:“你想去孟府,跟那孟家的小公子玩,我和你娘几时阻止过你?”他是真的不能理解自家儿子。
“你要去孟府,有谁拦着你走正门了?知不知道上次我见着孟老爷他和我说什么?”裴老爷气得几乎吼出来:“他说:府中院墙修得甚高,贵府公子若欲来府游玩,直可行正门而入,更为安全。”
“他就差明说怕你翻墙摔断腿了!”
裴老爷喊得嗓子疼,缓了缓,接着道:“我的脸都要让你丟尽了。”
裴夫人:“……”她心虚地收回了自己拉着儿子的手。
裴洹垂着头,沉默良久,他嗫嚅道:“那我下次搬张梯子……”
裴老爷怒火中烧:“你还要翻墙!”他举起手中的板子,裴洹被他吓得跳到裴夫人身后:“娘!”
“夫人,别再宠着他了,”裴老爷追上去欲打:“外头那些话,虽然很多是狗屁不通,但有些还是有理的。这小子都十二了,还不知好好读书,是该管教管教。”
裴洹绕着圈边跑边躲,听了这话,大声道:“我读书也不差!”
“你读书!你读书,读的什么书,话本吗?”裴老爷追着他跑:“你读书读出了什么?就学会了翻墙。”
“爹,你根本不懂,”裴洹喊:“翻墙是大侠的必备技能……”
两父子打打闹闹,裴夫人手抬起又放下,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索性捂着肚子,在乱成一团的局面中泼了了盆冷水:“老裴,我肚子疼。”
霎时间,院子里安静下来。
下一刻,两人都扑到她面前。
“娘!”
“夫人!”
“怎么了,娘,”裴洹扶着她:“您到底怎么了?”
“臭小子,看把你娘气的,”裴老爷骂道:“不知道你娘怀胎了吗?”
裴洹头晕目眩:“我不知道啊,”他喃喃道:“难怪,难怪这段日子颜色不一样……”
“又说什么呢,”裴老爷现在横竖看他不顺眼,将裴洹一推,扶住裴夫人:“夫人,我送你回房歇着。”
说完,他又看一眼裴洹,吹胡子瞪眼:“你给我在家里禁足三个月,好好读书,哪都不许去!”
裴洹难得不顶嘴了,只一路跟着,等到房中,他忧心地看着裴夫人:“娘,您还难受吗?”
裴夫人微笑摇头:“娘没事,”裴老爷去给她倒水,她就坐在榻上,示意裴洹坐在她旁边。
“这段日子,别惹你爹生气了,”她摸摸裴洹的头:“就在家里,好好读书,过段日子他气消了就好了。”
“想当大侠,想当英雄,也是要有学问的呀,是不是?”
“娘,我知道,”裴洹小声道:“我念书真的不差,我背了好多书呢,不是只看话本。”
“娘知道,”裴夫人从榻边柜子里拿出一瓶药,抬起他的手:“我们洹儿最厉害了。”
*
“礼者,所以正身也……”裴洹坐于院中摇椅上,手捧一卷书,边打哈欠边念。
离他不远处,有几位僮仆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他。
……这次他爹让他禁足居然是认真的,在府里待的这一个月,他一有动作,这些盯着他的僮仆立刻便打起精神,蓄势待发,似乎随时准备拿下他。
裴洹:“……”不必这么较真吧。
他自然兴起过偷跑的念头,可一想到娘,抬眼又对上那几个目光如电的僮仆,顿时便歇了心思。
算了,也就是在府里待三个月而已。
裴洹将书翻过,乐观地想,大侠总要经历千种磨难。
“礼然而然,则是情安礼也……”
砰砰。
念书念到一半,裴洹话音停住。
他抬头,看向旁边的僮仆:“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僮仆对视一眼:“没有。”
裴洹“哦”道:“难道是我听错了?”
砰。
裴洹从摇椅上一跃而起,听错?怎么可能!
他迅速往院墙边跑。
僮仆们又对视一眼,冲上去:“少爷,老爷有命令,不能出去。”
裴洹站在墙边,道:“你们听,那边有好大的声音,像在打架。出事了!”
僮仆异口同声:“少爷,什么声音都没有,您别找借口偷跑了。”
裴洹“嘶”一声:“我没时间和你们多说了,”他转过身,开始爬墙。
僮仆欲上前拉下他:“少爷,危险。”
裴洹的爬墙本事早练出来了,他缩了缩脚,又往上踏了两步,旁人抓不住他。
可他爬到一半,忽觉安静,疑惑回头:“你们怎么不喊……”转头看见的画面,令他动作僵住。
那几位僮仆像是被定住了,一动不动。
这太过诡异,裴洹又喊了声:“你们怎么了?”
无人应答。
墙另一边的声音还没停,裴洹自语一句“不对劲”便加快了爬墙的速度。
等他的头探出墙,看见孟府的状况,他瞪大了眼。